很多年前……
“母后,这是什么曲子?”
“江州的琼花落。”
“什么是琼花?”
“嘉宁,你戴头上的就是琼花。”
她看着镜子里,双髻上那一对惟妙惟肖的绢花。
“这花儿是一对,你这对是粉色的,还有一对蓝色的,给你暥哥哥。”
她不解地问,“他是男孩,为什么要戴花?”
方皇后笑道:“花儿好看吗?”
“好看。”嘉宁脆生生答道,“我懂了,因为他也好看。”
……
那一年冬,一把大火烧尽了宫闱,也烧去了那一对儿琼花。
嘉宁心中猛然一恸,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掀帐门走了出去。
门外值守的两名骁狼卫立即跟上,“公主要去哪里?”
“走开!我不是囚犯,我就在王庭里逛逛也不行吗?”她把剑一横,出鞘三分,
这些骁勇狼卫也素来知道这位公主脾气大,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于是隔开一段距离跟着她。
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暮色沉沉的草原上,营地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篝火。
北狄士兵成群围着篝火,吃着热气腾腾的烤肉,喝着马奶酒,大声喧闹。
晚风徐徐,士兵里有人和着胡笳声,敲起了箄鼓。几名北狄女子旋身而起,和着节拍和乐声扭动着腰肢舞蹈起来。
火光映着她们略黑的肤色和撒开飞扬的发辫,充满了热情洋溢的神采。
她跟着曲声穿梭而过,最后在处小草坡边看到一个人,虽然是一名让人讨厌的骁狼卫,但是那人身影寂寥,离开欢闹的人群若即若离,他的手中拿着一个陶埙,火光很暗,他似乎是有意藏在火光的阴影里。
嘉宁走上前,低声问:“你怎么会这曲子?”
那人忽然抬起头,微弱的光线下,一双眼睛如幽兰夜火,摄人心魄。
突利托掀开帐门一矮身进去。
帐内光线昏暗,阿迦罗回头道:“栾祺?”
“是我。”突利托道,“北小王还没有找到吗?”
阿迦罗道,“栾祺这小子,下午被穆硕说了几句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我派人找了大半天,都没消息。”
突利托道:“兴许是去跑马了。”
阿迦罗道:“传令,多派出人手,骑快马,去周边草场全都找一找。”
“是!”
突利托道,“世子不要焦虑,年轻人,受了气,心里憋不住,也是正常,累了就会回来。”
阿迦罗点点头,“希望是这样。”
然后他一展手请突利托坐下,问:“首领来找我是有事罢。”
突利托道:“我听说穆硕向世子讨要单于铁鞭,最后还差点打起来?”
阿迦罗道:“单于铁鞭不在我这里,他就是搜也搜不出来。”
突利托叹了口气:“这单于铁鞭就是世子和大单于间的父子隔阂,会不会被乌赫藏起来了,故意赖给世子。”
阿迦罗凝眉,他知道单于铁鞭被谁拿去了,虽然某人死不认账,但是当他说要将铁鞭当做聘礼的时候,某人一脸吃了大亏的表情已经曝露了他。
就让那只狐狸玩一阵子,早晚连人带铁鞭一起收回。
阿迦罗想到这里,不自觉摸了摸下巴上的青茬,嘴角也挑了起来。
这神情没有逃脱突利托狡诈的小眼睛,他道,“世子知道铁鞭的下落?”
阿迦罗道:“铁鞭被偷了。”
“谁偷了?”
“一只狐狸。”
突利托何等精明,当然知道他话中有话,问,“那世子为何不把那只……狐狸抓起来。”
阿迦罗道:“要抓。但不是现在。穆硕有句话说的不错,当不上单于,那铁鞭根本没什么用。”
突利托道,“但是世子如果有了铁鞭,维丹即使封了少狼主,也可以与维丹一争高下啊!”
阿迦罗忽然眼中泛起一丝冷意:“维丹十几岁的孩子,我不跟他争。要对付的是穆硕……”
突利托小眼睛狡猾地一转:“看来世子有计划了?”
阿迦罗冷冷道,“中原人有句话叫做骄兵必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