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薄薄地一层。
“苏苏!”萧暥叫了声,那小猫崽子简直就像回了老家一样熟门熟路的。
在林中盘桓了大半日,他忽然发现这个地方不大对劲,照理过了那么久,天应该早就黑了,可是这个地方,天空似乎一直灰蒙蒙的,似乎永远不会暗下来。
他忽然想到以前看过的一部科幻片,难道这电影里常有的被时间遗忘的地方?
乱臣+情人节番外
入夜,晓月初升。撷芳阁上华灯照着残雪。
武帝率一众臣僚及外邦使节登上层楼。凭栏远眺,只见满城灯火辉煌,繁华鼎盛,街市间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张充,什么时辰了?”
“陛下,离燃灯还有三刻。”张充躬身趋奉道。
届时漫天焰火齐绽,围绕着矗立云端的撷芳阁,华光璀璨,气象万千。
“不知比永安城如何?”武帝沉吟道。
旁边一道低沉的声音答道,“回陛下,永安城其实没有这样恢弘的灯楼,倒是有很多老字号的铺子和商业行会,他们每年上元节就会扎花灯,由于相互攀比,花灯就扎得越来越大,花式也越来越繁复,看得人眼花缭乱。”
武帝叹道:“闻说江南富庶,物阜民丰,民间尚且有如此财力啊。”
薛司空端持道:“陛下,永安城再富庶也是郡国之都城,和天子之都不能相比。”
旁边的杨覆也不甘落后,附和道,“司空所言在理,大梁集九州之繁华,陛下创万世之鼎盛,今海内来朝,盛世康隆,国祚绵长……”
这些歌功颂德的话武帝都没有听进去,脑海中回响着的只有那人一句,‘臣不喜热闹。’
逢年过节,他的将军府都冷地像个冰窟。也从来没见他有什么喜好,除了长剑和烈酒。
剑斩荆棘,酒慰寒夜。一生简单得仿佛一眼望尽。
武帝心中叹了口气,问道,“萧将军去哪里了?”
薛司空道,“刚才接到的奏报,萧将军带兵去了千家坊。”
伴驾在旁的金吾卫统领李荿一诧,“千家坊是贫民窟,去那里做什么?”
薛司空咳了声,颇有些难以启齿,“说是去收年货。”
这话一出,周围的官员一片窃窃低语。
“莫非去贫民窟收岁礼,萧将军真是思路清奇。”有人啧道,
“千家坊里都是些穷苦人家,怎么挨着他了?”一名官员叹道。
有人拂袖,“大过年的,他也不想着做点好事。哎!”
那些人七嘴八舌,武帝听得有些厌烦。但他继位才两年,一向对臣下宽仁,于是只清了下嗓子,打断道,“张充,离燃灯还有多久?”
“回陛下,还有一刻。”
武帝回头道,“魏将军,随朕去摘星台观灯,朕想听你讲江州的事。”
“是,陛下。”
余下的官员们这才隐约感觉到了皇帝的不悦,大概是扫了陛下的兴。他们面面相觑,真是没事儿提那萧暥做什么,扫兴。
亥时三刻。
曾贤恭身上前,笑道,“陛下看,火龙亮起来了。”
武帝顺着他所指看去,只见长街上,一条由花灯组成的巨龙沿着街蜿蜒游动,金色的鳞甲活灵活现,引得围观的百姓一片喝彩。
武帝看了一眼,旋即望向千家坊。紧跟着眉头微微簇起。
“怎么是暗的?”武帝疑道,“花灯都派下去了?”
此次上元节,皇帝为了这一场繁华的盛会,特地调拨了两千金制备灯笼,派发给每家每户。那人喜欢万家灯火,喜欢世俗的烟火气。
可是全城灯火通明,偏偏千家坊黑压压一片。像漏了个洞,有些丑陋。
曾贤无奈道,“陛下,花灯都派下去了,让百姓都挂起来,可那个贫民窟一根蜡烛都要掰成三段用,哪里点得起灯笼。花灯倒是都派下去了,他们舍不得蜡。”
武帝叹气,他还是不了解民生之多艰,竟然舍不得一点蜡头。乃至于他处心积虑地今晚想和那人看一场烟花的盛世,却没想萧暥临时调兵去了全城唯一漆黑一片的千家坊。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等到亥时燃灯令下,漫天烟花绽开,全大梁城都能看到这盛世烟花,除了那个人么?
武帝心中泛起一缕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