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去。”
魏西陵静静道:“元熙,你善于守城,你在,江陵防线必固。此战,我亲自去。”
碍于长江防线,胡马不能渡江,但是越过长江,中原已经全线沦陷,北上作战就是孤军深入重重包围之中,有去无回。
只有他亲自去,还有胜算。其他人去,就是送死。
蜀中不收回,对江州是巨大的隐患,而且他不会容忍赫连因长期盘踞江边草庐。
程牧是那人的旧部,他也绝不会见死不救。
他看向魏曦:“我走之后,江州的一切布防照旧。”
魏曦重重点头,“遵令。”
“魏冲,魏遥,战术阵法勤加演练。”
“是。”
最后他看向已然满头白发的刘武,“刘武,这次无需再跟我出战。”
“主公,这不行!我跟着你打了一辈子仗!”刘武急了,直着嗓门道。
全江州只有刘武一个人敢当面顶撞他。
魏西陵不容置喙:“执行军令。”
大军出发的那天,暮春细雨霏霏。
魏西陵站于江陵渡口,凝目望着浩荡东流的江水。
茫茫雨色中,将军鬓染寒霜。
此去万里,再无归期。
他默然抬手取出了萧暥最后留给他的那封信,多年来他一直贴身收藏。
纸上只有一行字,三十多年过去,字迹已经黯淡不清。
江风浩荡中,尽染沧桑的手微微松开,脆弱的信纸便如同一片飘零的落叶,顷刻间没入了涛涛的江流中,浮沉远去。
他决然上马道:“传令三军,启程。”
……
画面戛然而止,萧暥心中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一股熟悉的甜腥味涌上喉头。凛冽的寒风中,他清寒的身形紧跟着晃了晃,被魏西陵一把扶住。
家国
一瞬间萧暥全都记起来了。
后元六年,中原遍布焦土满目疮痍,魏西陵渡江北上,孤军深入赤地千里,在四面围敌,虎狼环伺中,一举收复原鹿、武章、弋阳等数十城,直抵巴蜀,使得五十万在胡人铁蹄下受尽摧折历经磨难的中原百姓得以保全,而他自己却再没有回到江州故里。
将军百战死。
魏西陵终不负家国,不负社稷,不负一生戎马。唯独痛得他锥心刻骨。
隆冬寒冷的空气如烈酒入喉灼烧肺腑,萧暥唇间涌起一股甜腥味,轻颤的手一把抓住魏西陵的衣襟,“西陵,不要离开江州。”
不要像他当年那样,一去不返。
“要打的仗,我们年轻的时候都打完,无论是北宫达,还是赫连因。”迅速失色的薄唇咬紧成刀刻般的一道线,温热柔滑的血仍从嘴角不断溢出。
他不忍看那人将来岁月老去,鬓染秋霜时,还要去国离乡,披甲上阵,还有打不完的仗,赴不完的险恶征途。
“所有要打的仗,趁我还在的时候,都打完……”
温热的血滴落到魏西陵手背上,萧暥靠在他胸前,身子却无力地直往下滑。
魏西陵一把将他拥入怀中,“阿暥,不允许你不在。”
入夜,江陵郡府。
药炉微沸声中,萧暥徐徐醒来,口中满是草药清苦的味道。
这已经是今冬第二次发病了,冬天果然是他最难熬的季节。好在不是在家里,否则太奶奶又要担心了。
魏西陵坐在榻边,剑眉紧蹙,见他醒来似乎才略微松了口气。
“阿暥,以前的事,不要再想了。”魏西陵轻道。他并没有问萧暥想到了什么,怕又引起他记起往事。
谢映之说不能让他记起以前的事情,以免发病。
所以,魏西陵吩咐府中上下,不许再跟萧暥提及以往的事情。可是任他怎么严防死守,却不料巡视江汉大营时,不知道萧暥又想起了什么。
萧暥心道,他不是想到以前的事,而是想到了以后的事……
三十多年后,魏西陵孤军北上,折剑中原,从此一去不返。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冰凉的手紧紧握住了魏西陵的手。
他的手温热,骨骼匀称,手指修长有力,皮肤光洁未染沧桑。
萧暥反复摩挲着,如同地不断确认一般,接着又抬手抚过他的鬓角。
烛火萦照下,青丝流墨,不见霜雪。
他才二十多岁,轩然清举,风华正盛。
一时间,眼前的青年将军和记忆里鬓染秋霜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灼痛了萧暥的眼睛。
指间拂过他眼底眉梢料峭清寒,沿着他脸颊雕琢般的线条寸寸抚摸下去……
萧暥仿佛想用力攥紧什么,想要狠狠地糅进血肉里,但最终还是无力地松开了手。
“怎么了?”魏西陵见他容色有异,举止也比较奇怪。
萧暥当然不能说:我看过书上说,三十多年后,西陵你孤军北上,最终折剑于中原,再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