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术却了得,才两天,眼看着老爷子的状况越来越好转,渐渐能下地走路了。
到临别,薛起想日后答谢他,婉转地打听他的来路,他洒然道:“我是外乡人,这几天玄门的清鉴会,来看个热闹。”
另一边,玄清子无奈,这个谢映之,清鉴会也能缺席,从永安到葭风不过一日路程,他三天都没到。
等到谢映之姗姗来迟时,清鉴会都已过半。
卫宛责道:“你可知这一届清鉴会的魁首很可能就是将来的玄首?你却如此疏忽随性。”
谢映之笑道:“我闲散惯了,不喜争胜,师父知道的。”
……
魏瑄道:“那一届清鉴会,薛潜凭借手段,夺得了魁首。最终玄清子仙师却把玄首之位传给了没有参赛的谢先生。”
不是因为晋阳谢氏的出身,而是因为他不争。无论出世还是入世,都明明白白。这才是明道以济世的玄门之首。
魏瑄看向孙适,不像有些人,一辈子活得稀里糊涂。
孙适定定地看着炉上火苗,渐渐地惨淡地笑了,笑出了两行干枯的眼泪来。
“你以为我这些年的怨愤是为薛潜?不,我是疑心师宗偏袒,是恨玄门不公……如今,我也瞑目了。”
他颤巍巍站起身来,叹道:“果然,师宗还是师宗,早就洞悉了一切啊……”
他沉吟片刻,又转向魏瑄,“那是个陷阱,你不要去。那个人太厉害了,你会被他迷惑的,像我一样变成他的傀儡。”
魏瑄道:“多谢提醒。但我必须去。”
孙适见他意志坚决,也不复多言,走向门口,经过那煮着红枣粥的陶壶时,忽然驻足,不禁低身深深吸了吸那甜香的气味,叹道:“我苦修了十几年,都快忘了这尘世的味道了。”
世事一场幻影。
片刻后,墨辞推门而入,“刚才我眼皮跳得厉害……”
他揭开壶盖:“谁碰过我的汤?”
花朝
山间梨花开得正好,阳光透过一簇簇堆雪般的花团照到山堂内,落下一地斑斓的光影。
墨辞翘着二郎腿躺在席上,嘴里叼着盛忠带来的鹿肉脯。
康远侯对外人吝啬,对自家人倒很是慷慨的。时不时地给盛忠稍东西。
玄门伙食清淡,这回康远侯给盛忠捎来了些鹿肉脯。盛忠想到魏瑄在生病,就给他送来了,结果都落到了这位的嘴里。
“阿季病没好,沾不得荤腥,我替他吃了啊。”
孝敬师父不是应该的吗?
而且墨辞倒是大方,看在肉脯的面上,连人一块儿放进来了。
卫宛和齐意初都不在,青锋根本管不到他,所以此人无法无天了。
他一边吃肉脯,一边随心所欲地教魏瑄玄法。他讲课是天马行空,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说着说着就跑没边了,丝毫不负责任。
乃至于讲了半天,盛忠都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以为墨辞是在教魏瑄一些疗伤调息的法门诀窍。
所以墨辞也不避讳盛忠,知道他心实,傻了吧唧的。不像他们两个,说是师徒吧,彼此一点儿都不坦诚,一句话都得掰成三段嚼碎了仔细分析辨味,明里暗里都是机锋。
墨辞觉得有点意思,不知道将来君臣之间的相处,会不会也是如此?
窗外春日烂漫,墨辞眯起眼睛,指尖拈着起一片落到肉脯中的花瓣,举起来对着明媚的阳光看着。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春秋。那么人心呢?
斗转星移,人心易变。
等将来魏瑄真的当上了帝王,他真的成了帝师,怕就是另一番光景了。还会不会有这春日山堂,梨花堆雪的风景,想到这里竟然有点伤怀。
“我有个疑惑。”魏瑄打坐调息完毕问道。
墨辞立即精神了,表示他是个负责的老师,言无不尽。
魏瑄看了看他手中的肉脯,道,“人有饥饿,故食五谷,人有疲倦,故需寝寐,人知寒暑,故要着衣,看到美好的东西,便想占有,故有欲念……然玄门清修,辟谷以破除食欲,无需睡眠,不知疲倦,不知寒暑,亦无欢喜,无情爱,无杂念,无索求,清心寡欲,那么玄门的修行是否可以说是和人的天性相悖的?而玄门所谓的根骨佳,也只是指天性寡淡易于修行之人?再则,凡人有生老,草木有枯荣,此乃自然之规律,而传言玄门高修者可达到不生不灭之境,所以修玄法实则是逆悖自然与人之本性,乃逆天修行?”
墨辞愣了下,这题超纲了……
这种问题恐怕连谢映之是知而不谈,这小子才修玄法多久,竟给问了出来。
他一时答不上来,翻身而起,“快到花朝节了吧?听说葭风郡里有斗花会,有很多漂亮姑娘,一起去逛逛?”
魏瑄:……
墨辞见他索然无味,一拍脑门才反应过来,立即补充道:“也有很多美少年,美青年。”
魏瑄无语。
他对凡间声色毫无兴趣,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