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深,步步紧逼,先是解散锐士营,之后没过多久,他就入狱了。
可就在内忧外患间,他却在其中敏锐地嗅到了干掉赫连因的机会。
锐士营是他的嫡系,萧暥身陷囹圄,瞿钢和丙南便可以皇帝轻信奸佞,主帅蒙冤入狱为由,
率锐士营余部投靠赫连因。赫连因必然深信不疑。
这是一次大胆的赌博。
他要设计用锐士营这三千余部诈降赫连因,深入敌营,扫除中原最后的隐患。
没想到这点心思竟然被皇帝察觉了。
但是瞿钢他们大事未成,大梁城乃至于皇帝身边也不乏有北狄的耳目,只要稍微走漏消息,就会将瞿钢他们置于极度危险中。
所以他绝不能说出他们的诈降计划,哪怕面对皇帝的猜忌。
于是,萧暥干脆利落道,“锐士营解散后兄弟们没了去处,便去草原混个出路罢了。陛下不用多心。”
武帝心中猛的一沉。
其实,皇帝刚才的话原本是情急之下的激将之计,拖延时间罢了,总不能直说朕还想跟你一叙,吃完饭再走不迟,却没想到阴差阳错间竟听他亲口承认了通敌?
尽管如此,他以为萧暥应该会给他一个解释,结果他说出路?
他的出路在北狄?
他竟把投敌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武帝不由又想到了横云岭那一夜,赫连因偷袭天子行辕,萧暥矫诏调兵,到底他们是事先约好的里应外合逼宫围驾,还是后来萧暥见事不成,才临时改为救驾?
这些念头不可遏制地涌入脑海,真真假假分辨不清,武帝只觉得心念浮乱,神色也变得莫测起来:“赫连因和你有何关系?”
萧暥心想,有什么关系,射瞎了他一只眼睛的关系?
但他还未及回答,武帝立即又问,“飞鹰峡暗算皇叔,也是为了协助赫连因?”
这句话猝不及防,像一柄冰刀扎入他心底,
萧暥整个人都被冻住了。
……
那天,林间繁花似雪,缤纷如雨落,暮春斑驳的阳光落在锐利的箭镞上,反射出森凉的幽芒。
一箭离弦去,此生恩义绝。
室外阳光雪亮,萧暥站在背光的幽暗中,脸色苍白寒凉。
“陛下说的对,这是赫连因与我合作的条件。”
“赫连因于横云岭袭击不成,对我猜忌,想要再取得他的信任,只有送他一份大礼,而他最忌惮的就是魏将军。”
武帝神色一沉:“所以你就折了朕的利剑?”
横云岭之事后,他想让魏西陵率军远征王庭,剿灭赫连因,同时乘这个机会收回江州大权。
等魏西陵平定西北回京复命时,江州早已易主。
只可惜如此一举两得之计,被萧暥破坏了!
萧暥深知帝王算计,心中冷笑,毫不客气道,“陛下错了,魏将军这人死板得很,就算他活着也不会如陛下所愿。陛下忌惮他,臣也是,所以臣就替陛下分忧了。”
武帝闻言面色深寒。
此时此刻就算是候在门口的杨拓等人都能看出皇帝压制着怒气,皆噤若寒蝉。
可某人却还没完,“陛下久居深宫,也不是善使剑之人。”
杨拓差点把下巴磕在地上。他这画什么意思?是觉得皇帝不能驭人?还是讽刺皇帝没打过仗?
萧暥还瞥了眼皇帝腰间的帝王剑,“陛下这剑太长,实战中不大好使。”
说完丢下脸色沉郁的武帝,想像以前一样扬长而去,只可惜脚上拖着铁链,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
“将军且慢”他身后传来武帝低沉的嗓音,“朕的话还没问完。”
可萧暥不想再说下去了,今日屡屡言及故人往事,已让他心力交瘁。
对于皇帝的问话,他只当没听到。
径直往门口走去,却突然感到脚下的铁链似乎更沉重了。
他低头看去,才发现那铁链如同蛇一般缠上了他的小腿。
萧暥心中一惊,这东西还会自己动?
紧接着那冰冷的铁链就像某种充满韧性的藤蔓般席地一卷,掀起一股不可阻挡的劲力,拽住他的小腿猛地将他甩向大案。
萧暥本来就没什么力气,顿时重心失衡,重重跌在铁力木大案上。大案上雕刻的云雷纹硌得他脊背生疼。
武帝一掀袍服,就像他刚才一样在大案上坐下。
武帝的脸上不见喜怒,语调平静地几乎让人毛骨悚然,“朕还有一个问题。”
他单手撑在萧暥颈侧,压下身问,“告诉朕,瞿钢他们的家人在哪里?”
瞿钢他们千里迢迢前往草原,前途未卜,不可能带上家人,而且带着家人也妨碍行军速度。
所以,瞿钢他们的家人还在中原。
武帝目光幽沉,眸中有一种萧暥从未见过的莫测之色,“告诉朕,他们在哪里?朕不会为难他们。”
“朕会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