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起来。
揉着脑袋踏出房门,酒宴已经散场。
凌少歌、顾清崖等人不知何时离去,昨晚喝得狼藉的花厅已经收拾干净,只剩两张拼凑出的大桌子还没收起,上面铺满图纸,龚宴清正带着万舒羽、傅方见、江照恩等人仍在孜孜不倦地伏案讨论,声音压得很低,想来是怕吵醒其他休息的人。
“醒了?”龚宴清见到她,将手里的活一停,温声问道。
林风致点点头,环顾了四周一圈,没见着祁怀舟,便问:“我昨晚醉了,可发生了什么?怎会睡在这屋?”
龚宴清还没回答,万舒羽便掩唇笑起来,回道:“你昨晚啊……喝高了,醉得抓着顾上神的手,让人家转投昆虚宗门。还和凌魔尊对骂,他骂你不识好歹,你骂他居心叵测……”
林风致的表情僵住,脑中已经浮现顾清崖当时尴尬的神情和凌少歌气急败坏的模样。
她是哪里来的胆子,敢和这两人说这样的话?
果然喝酒误事。
“后来你又拽着咱们天羲山主的衣袖……”说到这里,万舒羽看了眼四周同伴,冲她又道,“扑到他怀里,抱着他不撒手……”
“不可能!”林风致立刻打断万舒羽的话,她不相信自己会做这样的事。
如果真的做出这样的事,她马上辞去昆虚上神之职,因为没脸见人了。
万舒羽立刻笑出声来。
“别听她胡说。是小啾喝高后有些闹腾,祁长老怕惊扰你休息,便把他的房间让给你,他在湖边呆了一宿。”龚宴清低笑两声,阻止了万舒羽的戏谑,解释道。
林风致狠狠瞪了眼万舒羽,又问:“其他人呢?”
“跟着曾长老去看莲台斗法了,今天是斗法的决胜日。”万舒羽笑眯眯回道。
莲台斗法决胜日?
林风致心头一跳,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末。”龚宴清道。
申时末?不是清晨,是傍晚时分?她醉了一个白天的时间。
林风致旋即转身掠出眠月轩。
今天应该是封默的决战日,千演神兵造成的伤还没痊癒,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要去莲台?”
她匆促的脚步才掠到九曲桥畔,便听湖边传来熟悉声音。祁怀舟盘膝坐在湖边两人高的奇石上,垂眸望向她,一语便道中她的心事。林风致冲他点了点头,他便起身飞落她身侧,只道了句:“一起。”
两人并肩朝着莲台飞去。
————
莲台斗法是这届仙门大试的最后一场比试,也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过了这场比试,五十年一次的仙门大试就正式落下帷幕。
作为压轴的比试,莲台斗法决胜赛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可林风致和祁怀舟赶到莲台斗法的外/围,却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天际飞满云朵,云上坐着观战上修,浩浩仙威之下没有喝彩没有鼓励没有掌声。观战席陷入让人不安的沉默,众人的目光都只望向一个方向,屏住呼吸般。五华山方向坐着的修士,已有不少人站起,纷纷面现痛怒攥紧拳头凝望莲台。
三座莲台合为一座,让人一眼就望见莲台上的修士。
林风致匆促的脚步在目光触及莲台上的人时一顿,停在了昆虚的座席旁。
他们来得晚,前面几场冲决赛的斗法没有看着,这已是最后一场决胜赛,战况之激烈,大出众修所料。
“认输吧,再苦撑下去你会死。”莲台上传来冰冷的言语。
身着银甲的修士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倒在地的修士,面无表情地开口,他的攻击因为对手的不支而暂时停止。
但这暂时的平静并没持续太久,倒在地上的修士摇摇晃晃挣扎着站起,他便毫不留情地出手。一道凌厉的暗紫电光朝着对手心口处疾射而去,那人还没站稳又遇杀招,只能狼狈地就地一滚,电光没有打中要害,却也割过他的左臂。
鲜血喷涌而出,飞洒莲台地面,可他的衣裳却早已被血染透,一袭浅青衣袍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尤其心口处的血渍,深得触目惊心。
“封默!”林风致没有忍住,叫出他的名字。
这哪里还是她记忆里那个胸有成竹、处变不惊的少年同伴?他连站起来的力量,似乎都已经没有,只能被动地躲避,狼狈得像个丧家犬。
他手里的太青剑已经举不起,殷红的血顺着剑身从剑尖滴落,而莲台的地面上早已布满大大小小的血迹,一滩又一滩,看起来全是封默的血。
银甲修士的攻击并没因为封默的躲避而有任何停止,下手一招比一招狠,封默只能勉强避让,血液滴滴嗒嗒流了满地,他也被逼到莲台边沿。一道电光闪过,眼见他要被逼下莲台,然而就在此时,他身体亮起一道白光。
眨眼前,封默从莲台边沿回到莲台正中。
比斗仍未能结束,银甲修士已不耐烦至极。
“随影术?”祁怀舟迟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