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嫣掩住惊讶,她与兰姬的卧房离得很近,想必刚才的动静她也听见了才出来查看的。
只是兰姬目前瞧着不大对劲,不知看到了什么,转头盯着她的眼神满是骇然恐惧,脸色苍白如纸人,“你都听见了吧?”
“若是指方才有人说话……”
“不是!”
兰姬低声粗暴打断她。
“那是……”
“嘘……”
宝嫣忍痛诧异地望向兰姬,对方上来抓住她的手腕,指甲用力几乎掐进肉里。
兰姬一脸惊魂未定,轻扯嗓子,颤声道:“死人了,阿嫣……有贼人……在乱杀人啊。”
宝嫣以为她是在说胡话,可越听越是心惊。
“你当我是怎么醒的?是有血飙在纱窗上我还以为落雨了!我叫绿枝去看看,结果她去了就没回来……”
“等我找过来,你猜我瞧见什么?那贼人的刀砍在一个人的脖子上,头断血流。”
“阿妹……”
宝嫣受兰姬恐惧的影响,顿时头皮发麻。
若真是兰姬说的那样,说明此地不宜久留,她咽了口唾沫,“阿姐,我们……”
“谁在那里?”
苍茫空寂的夜空下,杀机起伏,陌生的嗓音厉声呵斥。
二女闻风丧胆,皆是一震,肯定是方才兰姬说话的动静太大被发现了。
兰姬以为贼人已经走了,才同宝嫣说了这些。
没想到居然还在,“怎,怎么办?”兰姬瞬间慌乱无神。
宝嫣更是吓得冒了一身冷汗,她示意兰姬噤声,“我们走。”
刀刃气势汹汹,在墙上摩擦出的火花似乎就在耳边。
歹徒越来越近。
兰姬摇头哭道:“就这样出去?不行,被会被瞧见……都怪你,你为何要来?”
这是责怪人的时候吗?
“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宝嫣挪动沉重的步子,可从一开始兰姬就紧抓着她的手臂,现在更如铁锁一样勾住宝嫣。
若她不动宝嫣就更走不了。
兰姬害怕地拖着宝嫣,腿软的厉害,“不行,这样会死的,我们会死的。”
“阿姐!”宝嫣心急如焚,她都快看到贼人的影子了。
“阿嫣……”
感觉到兰姬配合,宝嫣松了口气,“快,我们……”蓦然,宝嫣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一双手大力推了出去。
手中烛台掉落熄灭,娇弱的身躯轰然摔倒在地。
危险靠近时,兰姬悄悄躲进廊柱后的黑暗里。
吃人般的巨大阴影挡住头上月光,在宝嫣跟前停下。
随即徒手拎起弱不禁风的她,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堪称粗暴地将其拖到一个高大人影前。
“大人,抓到了藏匿在暗处窥视的可疑宵小之辈,可要一同杀了?”
话音显现出这行人阴狠毒辣作风。
宝嫣忍着浑身酸痛,惶然不安地朝那位“大人”望去,却发现对方浑身上下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乌黑漆厉的眼珠。
“把她放下。”
早在拖拽间,宝嫣发丝松散,乌黑如瀑。
下一刻,她被弃如敝履地丢到那位大人脚下。
明明夜里的风还带着入夏前的微微燥意,宝嫣却觉得更冷了,她不过是听见动静,一时好奇夜起查探,根本不曾想过遇到毁尸灭迹的场面。
露水更重,她衣衫单薄。
娇不胜怜。
这帮人会打算对她做什么?
头上那道盯着她打量的目光看得越发仔细,宝嫣心怀不安,狼狈地抱紧自己。
抓她过来的大汉忽然一拍脑袋,说了句,“等等,这女娘……好似白日送嫁队伍里的。”
宝嫣惊疑,这帮人什么时候见过自己?
大汉回忆,“那条路上,就是他们挡住咱们的去路。”去路?难道他们就是大兄说的那帮死士?
“啊……”宝嫣倏地一痛,差点咬着舌头。
一只擅长读书写字的手,抬起她秀气的下巴,“大人”弯腰凑近宝嫣跟前,身影逼近,凝视她的眉眼片刻,悠悠问:“女郎,你是谁家的新妇?”
谁家新妇?白日那么大的仪仗,只需稍加打听,就该知道她的来路。
对面看似文雅,实则手上的力道叫宝嫣下巴都缩紧了。
她颦眉蹙頞,语调轻巧,说话吃力,“我我……是清河晏氏……”
这里是北地,清河府那么近,期望这人知晓她夫家势力,会明白她身份不凡,不是该轻易招惹的对象。
可对方依旧没有松手。
“不够。”
“把你的来历与大名通通报予大人。”旁边大汉凶神恶煞地命令。“快些。”
从出生到现在,宝嫣还未受过这种被人胁迫的屈辱,她眼中盛满摇摇欲坠的晶莹珠子,羞恼地同面前那道盯着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