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祖籍长陵,幼年家中穷苦遂将她卖入宫中讨生活,她运气好,被贵人看中留在身边伺候,几十年了,学得一身本领,乃有品级的宫女。
如今年岁大了,贵人念她劳苦,准允她离宫养老,她便回到长陵,由侄儿奉养,时不时到长陵大户家中帮忙教导家中姑娘,很受众人尊敬,故而尊称之为“先生”。
“是。”
秀巧应下,随即想到一个问题,便请示道:“夫人是否小跟表姑娘通个气?奴婢瞧表姑娘是个活泼的性子,不知能否坐得住,愿不愿意学?”
这确实是个问题。
苏氏垂眸思索,以她两个多月来对外甥女的了解,是个表面乖巧的灵动姑娘,正如叶镖头自己所言,需好好磨一磨性子。
“婉婉自由自在惯了,许是会更喜欢沅水县的生活,只是现实不允许也是没办法,我亲自与她说吧!总归能得梅先生的教导与指点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是。”
主子思虑周到,秀巧也没有多说的必要,便恭敬领命,落实命令去了。
秀巧一走,苏氏立马命人去彩云轩传话,让叶婉午时过来陪她用饭,也好借机商量。
……
季夏时节依旧热浪翻涌,午时日光灼灼,丫鬟小厮们往来匆匆,随便出去晃悠一圈,就得出一身汗。
叶婉近来因为阿爹的信件闷闷不乐,且眼皮连续好几日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悄然发生。
她心头乱糟糟的,不像出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小梅,你把这封信送去驿站。”叶婉将晾干墨迹的信纸装入信封之中,抬头叮嘱小梅。
自月初收到来自京城的简短回信后,她就忍不住频繁地往京城送信。
今日想问问阿爹的归期,明日担心阿爹安危,后日又不想让阿爹远在京城还要操心自己,便干脆将自己生活中的琐碎事写入信中,啰啰嗦嗦,洋洋洒洒写上好几页才罢休。
“阿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我的右眼皮这两日总在跳,心口还发慌。”
“姑娘别乱想,咱们镖头定然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小梅收好信件,交代道:“奴婢先去送信,您自己在家莫要胡思乱想,若闲得慌便找点事情做分散注意力,好了,奴婢先告退送信去了。”
“嗯,你去吧!”
叶婉不理会小梅的提议,闷闷地点了点头。
小梅刚出去办事,长青院便有丫鬟来请,只道夫人请姑娘过去同用午饭,叶婉没多想,略微收拾一番,便带着云燕过去了。
主仆俩一出院子,云燕的伞就立马落在叶婉的头顶上,惹得叶婉不禁回头看去,啧啧两声,倒是什么也没说。
“日头大,还是撑着伞比较好。”
云燕腼腆一笑,为了阻止叶婉将好不容易变白皙的肌肤重新黑下去,她可谓是费尽心思了,方方面面都顾全。
叶婉自是看穿了云燕的小心思,只是拒绝无效,她也懒得再理会了,反正白点也好,白点回到沅水县,她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取笑她不像个姑娘。
主仆俩慢悠悠前行,时不时搭两句话,亦或是指着某处植被絮絮叨叨,很快就到了长青院。
到底是天太热,叶婉进院时,额角布满了汗珠,面颊微微泛着红晕,气息不稳。
“姨母,我来了,听通传的人说您想我了?”
叶婉盈盈欠身,而后不等苏氏招呼,习惯性走到她的身边,笑得人畜无害,欢乐得紧,继续俏皮道:“我一听这还得了?立马就赶过来了。”
什么想不想的,怪肉麻,苏氏被外甥女哄得眉开眼笑,心下熨贴,只觉得自己万般操心都是值得了。
“是是是,谁叫你这几日都不来看姨母,你个小促狭鬼。”
苏氏莞尔,当即起身握住叶婉的手,瞧见其面颊泛红,满头汗水,不由蹙眉责怪道:“天热得很,你也不知道多注意些,要是中暑可怎么好?”
说着,她掏出自己的手帕替叶婉擦拭额角的汗水,叶婉不太习惯如此亲近的动作,便下意识抬起手臂往头上擦。
“哎呀呀,你这孩子,也呸不讲究了。”
苏氏眼疾手快,一把将叶婉的手摁住,而后嗔怪地说道:“小姑娘家家的,该斯文时就得斯文些,哪有人直接用袖子擦汗?”
叶婉从小到大都这样,发小伙伴们也是如此,一到夏日,沅水县大街上随处可见用袖子擦汗的人,并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她其实想反驳,可转念一想,大户人家里娇养的姑娘们到底是不一样,便忍住啥也没说,乖顺地接受姨母的疼爱。
“底下的人伺候太不尽心,等会儿姨母就让陈嬷嬷罚她们。”苏氏啰啰嗦嗦地念叨,眼神关切宠溺。
她随手替叶婉擦掉细汗,而后又命秀山端来一盆温水,让叶婉先洗洗脸。
屋内有冰,叶婉收拾妥当静坐片刻,身上热意顿消,终于浑身舒畅了。
今日长青院的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