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我恐怕要令她们失望了,阙梧要走了,我也不想继续守在这个世上了。
我守的已经够久了。
月朝她们一走,我去到了云麓山。
云麓山无论哪个时节人都很多,侍卫小心翼翼的护着我走到了那颗已经上百年的祈福树前。
我找到了姑母曾经给月儿祈福的那几十个木牌,在旁边,便是我每年都来此写的祈福木牌,几十年了,也攒了数十个祈福木牌。
如今,我写下了最后一个祈福木牌,有些艰难的挂了上去。
我匍匐在佛前,对着冰冷的神像祈祷。
我不知道祈祷什么,但每次跪下时,心中都是月儿的模样。
诸天神佛,让我自私一回吧,让我再见见月儿,再抱抱她吧
在月朝她们回去的第七日,我看着手中咳出的血,换上我年轻时穿的衣裳,将自己打理的整洁干净。
看着镜中那白发苍苍的老者,我竟觉得十分的陌生。
月儿还能认出我的模样吗?
看着看着,镜中的老者变成了我少时的模样,那个叫做萧玄安的少年郎。
我笑了起来,拖着病弱之躯缓步往我和月儿曾经居住的小院走去。
月儿已经等了我许久了。
“二哥哥,你来啦!”
我站在小院门口,恍然间看到月儿从窗边向我望来,她兴奋的从屋中跑出。
看见她,我那颗麻木的心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二哥哥,我等你许久了,你怎么才来啊。”月儿站在门口娇嗔的说道。
她那特有的软柔声音,即便再过几十年我也不会忘却。
看着眼前时隐时现的人儿,我迈步走了进去。
“月儿,二哥哥来了。”
番外——长安月(八:予梦)
“萧玄安,你执念太深,无法轮回,我再予你一世,圆你心中执念”
“你是谁?”
“你祈祷的神佛”
“萧玄安,倘若这一世即便是镜花水月,你可还愿重回前世?”
“我愿。”
“结果若不如你所愿,是否无悔?”
“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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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二郎”
谁,谁在叫我?
“二郎!你怎么还不起来?!”
听见耳边清晰的声音,我猛然睁开眼睛。
“这孩子,怎么这个时辰了还在睡?你昨日不是说要去温府接皎皎回来的吗?”
我怔愣的从床上起身,看见阿娘从屋外进来,不停的和我说着话。
“皎皎这个时辰早膳都吃了,你还没起,你昨晚是不是又和那群小子偷偷的去喝酒了?”
看着阿娘那年轻的样貌,充满活力的气息,我怔愣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二郎,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阿娘走到我面前来,对着我后脑勺拍了一下,然后在我身上使劲的嗅着,嗅完后她恼怒道:“果然是昨晚跑出去偷喝酒去了,你大爹上次才揍了你一顿狠的,你又忘了?”
“我说了不是不让你喝酒,好歹别让你大爹知道了,你大爹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这几日你又要校考了,别让你大爹抓着你说喝酒误事。”
我看着阿娘,问道:“阿娘,今年是景元几年?”
阿娘愣了一下:“景元十二年啊,前几日皎皎不是才过了十四岁生辰,你就忘啦?你还带着皎皎喝酒,被你大爹揍了一顿,你”
我听罢从床上跃起跳下,向着外面快步跑去,在路过桌上摆着的铜镜时,我看见了一张带着少年朝气的面庞,那是十九岁的我。
“哎,你慢点二郎!先把早膳吃了!”
“不了阿娘,我去接月儿!”
我向着萧府外面跑去,骑上马就向着温府奔去。
现在京城还在冬日中,天上飘着大雪,地上铺着厚厚的雪。
还未到温府,远远的,我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门口,她身边的侍女应该是玉竹在她头顶打着伞。
“小姐,我们先进去吧,外面这么冷,你身子待会受不住的。”
“二哥哥昨日答应要接我回去的,还说会带我去东市吃糖糕,我就在这等他。”
听见那日日夜夜都想念的声音,我从马上下来,朝着她快步走去。
听见声音,她转过头来向我看来。
看到那张几乎刻在我骨血中的容颜,我鼻头泛酸,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二哥哥!你来啦!”
看到我,她站起身来朝着我跑来,我像是被定身般站在原地,她朝着我奔跑而来的身影,在过去的梦境中出现了无数次。
是她,是月儿,是我的月儿!
我快步向她走去,张开手将她抱住。
抱着怀中穿得厚实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