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素描纸被桑姐一把从底下抽走了,干脆利落。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游戏里一声机械的“ace——”响起,穿透了黑暗。
旁边打游戏的卷毛立刻愤怒的咆哮起来,“草!怎么又他妈是他!!老子不是打的匹配吗?!有毒吧?!”
“……”
桑姐望着素描纸上鬼斧神工的……盒子。
这盒子盖子半开,露出了盖子下面躺在盒子里的半张人脸,人脸画的惟妙惟肖,那大嘴叉子开的跟民国女姨太穿得旗袍开在大腿上的缝隙一样充满艺术感,而那盒子花纹则和棺材有的一拚,上面还有画了一半的十字架。
桑姐慢慢的把脑袋从画转到了夏梨的脸上。
她磨着后槽牙,一字一句,“这,是,什,么?”
“……”夏梨面不改色:“最近喜欢找了个给人设计……咳,通往天国艺术之路的副业……哈哈这不是彩铅还没来吗……大半夜的我也看不清您的花容月貌——”
棺材就棺材,还他娘的通往天国艺术的副业?!欺负她读书少是吗?!
妙手回春?!这他妈是回光返照吧?!
桑姐一把把素描纸攥成废纸,咆哮道,“别他妈给我打游戏了!都给我——”
然而她的话没有说完。
“呵。”一声轻笑。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笑声过去后,桑姐整个人都突然停下了,像是呆住了一样。
周围人打游戏的动作也停止了。
像是时间被凝固,一切都不复存在。
“啊打人辣——”
而在这片凝固的时间里,只有夏梨姑娘尖叫声响天彻地,桑姐准备喊人揍她之前动作利索的把书包往肩上一撩,抱着语文书撒丫子就跑,一系列操作行云如流水,根本没空注意时间是不是停滞了,一个溜烟就不见了影子。
少女藏在衣服里的吊坠一瞬间闪过了细微的光,抵挡住了本应该凝固的时间。
对一切毫无所觉夏梨一边往酒店狂奔一边惋惜之前被桑姐顺走的那张画。
哦草可惜了可惜了,偷偷画好久来着。
等小姑娘一溜烟跑没了,桑姐才像是被解禁了一样把剩下的话说完:“打——”
她这句话说完之后,早就没了那小姑娘的影子。
在她眼里,那小姑娘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海豚音,像是突然学会了漫画里的瞬移,又或者是瞬步,反正就是嗖的一声快的像做梦一样就没了。
周围人迷茫的抬起眼:“……桑姐,人呢?”
桑姐捏紧了那张回光返照的素描纸:“……”
等她回过神想起来那个会瞬步的小姑娘给她画了什么的时候,陡然从迷茫中回过神来,暴跳如雷,“等着他妈的小丫头片子!老娘不把你五马分尸就不在道上混了!”
她把还蹲在地上打游戏的青铜金发揪起来,“打打打,打个屁的游戏!!给老娘追啊!!”
“神马?!跑了?!桑姐我这就去追!”
金发卷毛动作利索的把手机往兜里一塞就上去追,其他人也在桑姐的淫威下追过去。追的时候还想这一小会儿那小丫头片子能跑多远——
但不一会儿都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回来了,“那小兔崽子跑真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妈的跑的还真远!
桑姐气的七窍生烟,“别让我再看见她!看见一次揍丫一次!!”
黄卷毛道:“桑姐,她画的什么啊?”
桑姐一脸寒霜,把手里的纸团扔给了黄卷毛,黄卷毛单手接住,打开——
昏黄的路灯下,素描纸上,雕刻着十字架的菱形棺木盖子半开,露出了桑姐的右眼和半个嘴唇。
“哈哈哈哈这行为艺术画的,跟回光返照似的噗,这小姑娘……”对着桑姐寒冷如冰霜的目光,金发卷毛笑到一半卡住,默默把那句“有水平啊”咽到了胃里,干脆利落的把纸团往地上一扔,“……一点艺术鉴赏能力都没有,真该打。”
……桑姐这辈子都不想从任何人嘴巴里听见回光返照了。
妙手回春也是。
桑姐缓了口气,“走了!气死老娘了。”
黄卷毛说:“那……对了,小七和小六买彩铅买橡皮的,还没回来呢。”
桑姐说:“各回各家,不要买了!”
黄卷毛拿出了手机:“那我给人发个微信……哦操,又挂了!!”
手机上贼6的后羿横死在了草丛中。
而另一边迷路了半天好不容易在夏梨说的位置的隔壁街的隔壁街的隔壁街找到中阳超市刚刚忍痛付过二百块大洋拿着根铅笔准备找那初中小姑娘吃回扣的小七:“……”
哦……谢特。
当然,迷路也是正常的,你怎么能指望一个初来乍到的夏小姑娘知道xx街xx路xx号是不是有xx超市呢?
怒气衝衝的桑姐领着五个人离开了狭隘的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