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自己应该是被云隐兽一尾巴抽中了。
手往背后一抹,摸了一手的血迹,那种钻心的痛让他忍不住龇牙。
但是不敢多做犹豫强行坐起身,正如他所想,眼前事态还远远没有结束,在朝山下不远处,云隐兽正徐徐朝他们这边而来。
周围能看见破碎的灭妖弩,这里是之前柳家队伍和妖兽的交战的地方。
自己竟然被一尾巴撞飞了这么远的距离。
“我昏了多久?”龙文牧半低着头,音调沉沉。
夜阑眼眶通红,眼泪此刻都还止不住:“没多久……几息而已。”
龙文牧奋不顾身帮她挡了一击,她还以为龙文牧再也醒不过来了。
虽然只是短暂的几息时间,可对夜阑来说却比几年还漫长。
当时如果龙文牧不是替她承受,怎会遭此重创。如果龙文牧是孤身一人,凭他的身手,说不定能跑得掉。
自己在少爷身边,非但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是个累赘。
“少爷,你别管我了,你自己快逃吧。”夜阑带着哭腔说。
云隐兽越逼越近,但是速度不快。
妖兽本就有一定灵智,也许云隐兽也知道,它盯上的目标已经逃不掉了。
高处,主仆两人的所在。
龙文牧伸手将弓和箭从夜阑身上取下来,然后背到自己的身上。
“少爷……”夜阑不知所措的喊。
“待在这里别动。”龙文牧说。
虽然没有太过流露,可是这句话确实一道不可忤逆的命令。
夜阑微微一愣,慕然间发现龙文牧给人的感觉变得不一样了。
具体什么不一样她也说不清,就仿佛是,多了一分毅然和决绝,又或者说是在龙文牧身上感觉到了一股从来未有过的山一般沉重的凶戾之感。
龙文牧背上弓和箭,然后起身向前走。不远之处是一处乱石堆,其中正躺着一把血迹斑斑的长刀。
云隐兽重新游走了过来,并没有盯上夜阑,而是围绕在龙文牧的四周。
“上一次和你们这帮畜生打……已经是三年前了吗?”龙文牧嗓音沉长,话里之音,犹如幽冥地府吹来的寒风。
他的眼神变了,再不是之前的慵懒无神。
背后的夜阑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看龙文牧这架势,难不成是要和妖兽动手不成?
可那是一只大妖,单凭龙文牧的话……
正想着,夜阑便看见龙文牧弯下腰,伸手向染满鲜血的啸狮刀。
这是方奇曾用过的武器,是只有妖师才能动用的妖兵。
“我逃了三年……今天也到头了……”龙文牧又说。
在他的手触碰到啸狮刀的那一刻,暗淡无光的刀锋重新燃起熊熊烈火,震耳的狮吼响彻雾山。
刀身在扭动,火焰化作一头血色的雄狮。
啸狮刀在方奇手中尚且有挣脱之意,但此时此刻在龙文牧的手上,刀身虽然震动不休,但却仿佛配合着龙文牧的一呼一吸。
妖兵有灵,亦会择主!
龙文牧持刀而立,正面云隐兽,双眸狭长,衣摆无风而扬。
夜阑呆呆的望着那道陌生的背影。
从握刀的那一刻,龙文牧就再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少爷。
那个在白霜城里整日浑浑噩噩,总爱占小便宜的人,和眼前这个无边煞气的人,很难想象是同一个人。
他提刀前行,每一步踏出,啸狮刀就在地面留下一段灼烧的焦痕。
妖兽对危险的感触更类似于野兽的直觉,当龙文牧不再逃窜,而是一步步踏来的时候。云隐兽的嘴里,传出一声声富有敌意的吼叫。
龙文牧的发束松了,一头黑发被疾风卷乱,眼瞳里血红一片。低吼一声猛然奔袭而出。
三年前,狼山毁于一旦,他认识的人,他熟悉的事物,一夜间灰飞烟灭。
他拼死逃出狼山,一直在逃,逃离那段不愿回想的过去,逃了三年……
当三年前的内心被重新唤醒,当那段记忆重新浮现脑海,潜埋在心底的枷锁也随之崩碎了。袒露出来的,是杀伐之心。
龙文牧朝着云隐兽冲去,速度之快留下一连串的虚影。
有传闻说,狼山上生活了某一族的人,而这一族的人,以凡人之躯,拥有对战妖兽之力。
云隐兽的巨尾横扫,龙文牧高高跃起,啸狮刀在身下一带。借助妖兽摆尾之力,刀锋深深斩开尾部鳞片。
妖血立马就染红了地面,鳞片碎裂纷飞,连空气都透着红晕。
云隐兽仰天长吟,分明是痛苦不堪。
和方奇的那一番交战,虽说最后是云隐兽吞了方奇,但云隐兽本身也伤得不轻。
方奇的那番搏命,分明已经让云隐兽受了重创。
如果是面对一头完好的大妖,龙文牧绝不会选择交战,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力量还不及斩杀大妖的程度。不过面对的是一头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