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这日中秋宴,苏???婉禾坐在女席中,在裴珣尚未到场的时候,除却和几个熟识的娘子交谈,并不四处走动。
直到后来皇上、贵妃、太子入席,众人向其祝酒,女席中惹了不少小娘子侧目,虽只是远远一眼,也足够掀起一阵风波了。
裴珣一身镶金锦袍,墨色皂靴,衬得他身姿挺拔,尤其是那张脸鬓若刀裁,神明俊朗,矜傲地让人难以忽视。不少适龄的娘子早就按奈不住心中的雀跃了,太子矜贵,且多年不见女色,身边连个侧妃都没有,若是能入主东宫,且整日对着这张脸便觉得值当,更何况还是未来的储君,定前途无量。
苏婉禾除却帝妃入席,并没有将多少心思放在宴席上,只一心看向台上的表演,宫中繁华,比之从前和父亲看民间的杂技,自然少了一份新奇,苏婉禾突然就兴趣恹恹,将视线落在湖心的花灯上。
裴珣拿过桌上的酒杯,兴致淡淡,视线在扫过台下宴席时,只稍稍停顿了一刻,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酒饮尽。
晋帝仁慈,并不想中秋宴大家过于拘束,宴席没过多久就准许宫中的小娘子们可以到华阳亭放花灯。
寻常人家的娘子在这个年纪,所求不过是觅得如意郎君,婚后和睦。在华阳亭的北端,几个平日里被拘的小娘子少了宴席中的条条框框,说起话来也大胆起来:“若我说,这大晋,除了当今的太子殿下,无人能盛过他的姿容,也不知道未来的太子妃是哪家的小娘子。”
这当中的语气难免带着些遗憾,毕竟她只是兵部侍郎家的庶女,只怕给太子做妾尚且不够资格,但大概没有人会对此事没有憧憬。
一旁的小娘子拉了拉她,稍稍压低了声音:“此事可不能在宫中议论,且宫中早就传来了消息,贵妃有意将自己的侄女举荐给皇上。”
“你是说姜相的嫡女姜沐蕤?”
“正是。”
“那姜小娘子生得月容花貌,论门第也是你我常人所不及的,更何况还是姜贵妃的侄女,若她能成为太子妃,大概没有人会反对。”
“那为何迟迟没有见旨意下达?”
“那我就不知了。”
两人心照不宣,互相看了一眼,正欲将手中的花灯放下,不想碰到了被议论的正主,顿时噤声。
“二位娘子,请让一让,我家娘子要在此处放河灯。”姜沐蕤身边的侍女仰着头趾高气昂,丝毫未见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最初那位小娘子有些不服:“华阳亭这边到处都可以放河灯,为何偏偏要我们让?”
只见河边四处虽已有不少人,但胜在宫中御河宽广,还有不少空出的地方。
姜沐蕤本就因未买到云雾绡心情烦闷,穿不上最喜欢的衣服来赴宴,就连刚刚也未和太子说上话,姑母虽然极力想要促成好事,但眼下这事还有得磨搓,就连宫中的小娘子都敢随意议论起她来,更是让她怒火中烧。
“本小姐就只想在这里放河灯,你们让是不让?”姜沐蕤从小骄纵惯了,又是相府嫡女,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也没有人敢去给她摘月亮,此刻一身藕粉色的襦裙却显得她越发倨傲,不少人朝这里望过来。
见形势不对,其中一位小娘子拉了拉另一位的衣袖,让身边的侍女拿着花灯离开了,整个宫宴都是姜贵妃主持的,姜沐蕤又是贵妃的亲侄女,没有人会和权势过不去。
姜沐蕤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华阳亭边的苏婉禾的。
中秋宴,本意该是一家人团团圆圆整整齐齐坐在一起的,可对于苏婉禾这样的孤女,如此只是奢望,因此别家娘子的花灯很是花哨,内容也极为丰富,她的花灯却孤零零的,滑过她的手心,朝着湖中而去。
姜沐蕤起初最先看见的是那张在月光下清冷的小脸,肌肤胜雪,双眸好似一泓清泉,顾盼流转,摄人心魂。在月光之下,少女墨发雪衣,宛如神女,姜沐蕤心中警醒大作,她不记得朝中何时有了这样一位貌美的娘子,只是在目光下移的瞬间,怒气渐渐升腾起来。
那女子,穿着她没有买到的云雾绡!
苏婉禾站在河边,一直看到自己的花灯远去,才渐渐用丝帕擦了擦眼角,转身的瞬间,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她眼底的失落,不成想却看到一双探究的眼睛,那女子锦衣华服,十分贵气,让她顿感一丝冷意。
她不想在宫中惹事,只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眼前女子似乎来者不善,可她不记得与这位娘子有什么过节。
“你身上穿的是云雾绡。”姜沐蕤语气带着笃定。
苏婉禾捏了捏自己的衣袖,想到这是云枝和映月让府上绣娘做成的秋装,她觉得颜色尚好,赴宴也不过分艳丽,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位娘子,可是有什么事情?”苏婉禾一手拿着灯笼,身形纤细,玉带束腰,格外窈窕,尤其是腮边的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浮动,更平添了不少我见犹怜的清冷与娇媚。
姜沐蕤见此妒意横生,携带着刚才的那股子恼意拦住了苏婉禾的去路:“你可知这云雾绡本该是我的,若不是你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