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不据实以告。我进内围,就是要惹事,且要惹泉神。”
太子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茳承也始料未及。他看着眼前这个笑意融融的太子,终于意识到,这位藏锋敛芒进退有度的太子,实非好相与之辈,他此刻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就是在试探自己的来历,自己的目的,他说不定早就疑心自己是凌王、或是靖启陛下麾下……念头转到此节,茳承忽然觉得十分心累,跟这些朝局上浸淫出来的人玩真的太累了。茳承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摆了一下手,道:“随你随你,你爱跟着就跟着吧。”
茳承生出了倦怠的心思,也懒得在雪权面前掩饰自己的修为,只当雪权不在,自顾自往内围走。他腰上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总在轻响,随着响动,会散出一缕精纯的灵力,这一缕灵力,对灵兽来说,是震慑,也是诱惑。总有脉系精度可观的灵兽为这一缕灵力所诱,前来扑杀。茳承来者不拒,统统捕而食之。
雪权攥着那一枚圆形铃铛,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姑娘,用古怪的,首尾衔环的灵流将灵兽包裹,旋即,灵流骤然回缩,灵兽也随之销声匿迹。他在看了三遍之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那些灵兽,是被这姑娘活生生地给“吃”了。它们体内流转着的脉系里的灵力,甚至包括构成它们骨骼血肉的灵力,涓滴不剩地,被收进那蛛网般的灵流里,接着,被织网的姑娘,吃得一干二净。
雪权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丝恐惧,他跟在姑娘身后,斟酌了好一阵,眼睁睁地看着姑娘又吃了几只灵兽之后,才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敢问姑娘的脉系,可是人屠?”
茳承体内的脉系因吸纳了脉系精度足够高,数量足够多的灵兽,正以一个十分迅疾,且令人畅快的速度奔涌。茳承一面感受着这种脉系精度不断提纯带来的身心都被荡涤的熨帖,一面回头看了太子一眼,笑道:“诶哟,你才看出来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雪权:“……”
茳承看出了雪权的迟疑,又忍不住乐了一下,“放心,我的神志清醒得很,不会把你当灵兽吞了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雪权虽则还跟在茳承身后,但脚步明显已经有些迟疑,“有没有人干涉过你的脉系?人屠,实在是,过于凶险了。”
茳承道:“夫君说了,我的脉系没有问题。”这是凌王改过的人屠,他已经拥有这套脉系两次,除却凌王,他就是这世上最了解这套脉系的人。
雪权一脸的欲言又止。人屠这个脉系,修炼的一定程度之后,术士会变得疯癫嗜杀,与暴走的灵兽无异。但是,这套脉系的疯癫嗜杀的界限在哪里,谁都说不准。有些天赋异禀的,终其一生都碰不到那个界限,有些运气不好的,修行不过数十年便已然神志不清。但是,这姑娘如此不知节制地吞噬灵兽,只会更快地碰到那条不能触碰的底线。是以,在看着她又一次吞了一只灵兽之后,雪权终于忍不住上前,拽住了她的衣袖,“这套脉系如此凶险,谁都说不清它的底线在哪里。你现在没有疯,不代表以后不会疯,你再这么不知节制地吞噬灵兽,只会距离那条线越来越近,你不要冒险。”
这担心,倒不似作伪……茳承抬眼看雪权一眼,甚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将衣袖从他手心里抽出来,道:“不会疯。”
雪权没来由地感到了一丝疲惫和愤怒,反问道:“你如何知道你不会疯?只因为你夫君告诉你了?万一他骗你呢?你……”雪权眸光触到她的下腹,喉中一哽,将最后“你若疯了,又该如何?”一句咽了回去。
太子这脾气来得突然,茳承也不知该如何招架。凌王当然不会骗他,只是,这话没法跟太子解释。最终,他只好干巴巴地重复了一遍:“不会疯。”
雪权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快疯了,“你叫什么?”
茳承登时紧张起来,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雪权心里想着,若自己有命出了肴北,定然要请四弟去找你,给你看看你身上这个要命的脉系还能不能改。但这话,此时他尚且说不出口。最终,他只道:“你救我一命,我若有命出去,自然要找你报恩。”
茳承哼了一声,道:“我才不要你报恩。”顿了顿,又觉得不通名姓确实有刻意隐瞒身份之嫌,平白惹太子疑心,又随口胡诌了个名姓报了出去,“林芜。双木林,茳芜之芜。”
雪权回道:“黎权。黎民之黎,木又权。”
茳承听罢,嗯了一声,把头一点,示意知道。太子东宫,又名“雪黎宫”,太子这假名起的,倒也不甚用心。
二人互通了名姓之后,便各怀心思继续上路。茳承仍是照着自己的节奏慢慢往内围走,一面走,一面猎杀灵兽滋养自身的脉系。只是,太子每每看见他吞噬灵兽,都一脸担忧且一言难尽地表情看着他,搞得他十分不自在。
如是九日之后,二人终于到了距离中心王鼎不足十里处,雪牙,就在此处。
雪牙,是今年肴北山册上排名法地戳弄了几下。
茳承正渴着,这玉角不甚温柔的进出,将金铃推进了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