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说唯一不妥的地方,就是夫人酷爱吃冰食,奴婢想到大夫曾留下遗嘱,让夫人戒冰少碰凉水,故而劝过几回。但夫人都没有听,还与奴婢撒娇,说天气实在热,每每逛下来身上都要出点汗,腻得慌。所以奴婢想也就只吃一点,应当无碍。”
最末说到无碍时,谢狁的手掌落了下来,震得桌上茶盖蹦起,沿着茶盏口撞了几回,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狁的神色还算平静:“都买了哪些?”
碧荷吓得要命,赶紧回忆,恨不得把李化吉每日吃了什么,说了什么都捣腾个干净。
在说到龟苓膏时,谢狁的眼皮一抬,骇人的眼光直直刺向了碧荷。
谢狁于女人之事上有诸多不懂之处,可唯有这龟苓膏他是知道的,因为谢四郎的娘子崔氏的头胎,就是因为她贪凉偷偷吃龟苓膏吃多了,小产了。
虽说后来大夫把过脉,也说过崔氏小产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坐胎不稳,身子又弱,故而如此。可谢狁不能不敏感。
他想起很多的夜晚里,李化吉都执意要起身沐浴,给出的理由也算正当——汗出多了,睡得不舒服。
他那时不懂,也就随她去了。
可是当大夫来过,他有心想知助孕的法子,才知道原来事后最好是不要沐浴的。
于是李化吉再要去,他就不让了,还把大夫的话告诉了她,李化吉在他怀里沉默了半天,才说了句:“这些阿娘也没与我
说。”
因为那时李化吉的月事刚走,她又因为月事疼得厉害,谢狁再不想这世上还有人会故意伤害自己的身体。因此李化吉说阿娘没有教过她,这样的理由用了两次,回回谢狁都信了。
就连李化吉那长久的沉默,他也只当做心有余悸。
于是谢狁逗她:“没关系,有我在,定然能让你早早怀上孕。”
他后来做完就不出来了。
李化吉的反应极为激烈,手撑在他的胸膛前推他,还用腿踢他。其实现在想想应当是极为抗拒的,只是那时候她累得慌,
四肢酸软无力,作用在他身上自然就更为软绵绵,很像是撒娇。
故而谢狁也没往心上去。
他当然不会往心上去的,他想不到李化吉不给他生孩子的理由,她既嫁给了他,又不是有权有势的公主,若想在后宅站稳脚跟,一个傍身的孩子就是必须的。何况在宫里,还有一个如此不成器的弟弟指着她依靠。
当初她都要眼巴巴地认他作皇叔,生一个有二人血脉维系的孩子,难道不是更容易的手段吗?
所以她何必要吃龟苓膏。
谢狁看着碧荷,他攥起的拳头上,手背上悉数是绽起的青筋:“龟苓膏不能多吃,你没有劝过夫人?”
碧荷哭道:“奴婢也是劝的,可是夫人买得本来就不多,崔二少夫人也总和夫人一起吃,夫人吃得就更少了,那点份量,奴婢瞧着应当无碍。”
“无碍,又是无碍,她当着你的面吃得不多,焉知她离了你时又吃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