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有这般喜欢人的女郎吗?”
寿山躬着身,只陪着笑。
谢狁不满:“要你说话时,怎么反而做起哑巴了?”
寿山道:“陛下,老奴一个净了身的奴婢又懂什么女郎的心思呢?许是娘娘还不曾看明白她的心,但又实在在意,才会忍不住与陛下计较许多。”
谢狁就不说话了。
净了身的太监不懂,难道他就懂了吗?
不过无论如何,寿山的话始终鼓舞到了谢狁,他决定还是要回去哄哄李化吉。
此时碧荷已经被送回了太极宫。
她受了掌掴之刑,被打得脸颊红肿无比,谢狁说这是要惩戒她没有尽到劝诫之职。
李化吉听得难受无比,又问起春杏的下落,碧荷摇摇头:“娘娘末追根究底,往后大明宫里不会再见春杏就是了。”
李化吉叹气:“我不知会连累你们。”
碧荷却道:“若没有陛下如此以儆效尤,只怕人心更为浮动。如今陛下还将那些样貌拔尖的宫婢都撤换了,也是表明了个态度,往后不会有人再起不该起的心思。”
她又劝李化吉:“娘娘往后不要再起这些心思了,怕会伤了陛下的心思。”
李化吉却没办法和碧荷说,谢狁做事才叫人伤心。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便听人唱报,说是谢狁来了。
碧荷忙看向李化吉,李化吉侧身坐在圈椅里,本是殷切地谈话姿态,此时面上的深情也冷淡了起来,急得碧荷轻声提醒李化吉也没有半点用处。
谢狁已经步入宫室。
正巧,他进来了,那应传召而来的太医也到了,谢狁眉头一跳,道:“叫人回去。”
李化吉道:“怀孕的是我,不是你,你凭什么叫太医回去?”
谢狁道:“因我是孩子的父亲,我想要他生下来。”
李化吉抿抿唇,嘲讽道:“生下来便万事大吉了,是吗?孩子不用养,就可以天生地养地长大,你是不是这样想的?难怪你们谢家人,一个比一个薄情寡义。”
这话一出口,李化吉就知道是说重了,她后悔不已,但说出口的话是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她只好僵着身子坐着。
谢狁走到她面前来:“化吉,你看着我。”
李化吉并不动。
谢狁叹口气,他在她面前半蹲下来,用手扶住她的肩膀,强硬地将她掰直过来,看着自己。
谢狁道:“你说得没有错,我的父母并不是好父母,所以我不知道好的父亲该是何面目,他又待在你的肚子里,与我暂且还没有什么干系,所以我很难对他有什么喜爱之情。”
“可因为这是你的孩子,所以等他落了地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他。我会努力做个好父亲,我不知道的,由你来教我,好不好?”
李化吉迟疑地看着他:“你没有因为我,不喜欢这个孩子?”
谢狁听到这话,简直按捺不住欣喜:“怎么会,若你不是他的阿娘,他根本没有出生的机会。”
他说完,便心跳如雷,期待地看着李化吉,盼着她与他说几句甜言蜜语,最好,最好是能与他表露心意。
这个大胆的念头刚出来,谢狁就觉得自己是痴心妄想了,可是嘴角仍旧忍不住地要勾起笑来。
李化吉看了他会儿,道:“幼子无辜,若你想收回我的权力,便大大方方地收回去,不要伤害他。”
巨大的失望笼罩着谢狁,他不可置信:“你是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才怀疑我?”
居然当真与情爱没有半点关系?
寿山果真是个没根的东西。
李化吉道:“那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何讨厌了这个孩子吗?”
谢狁嘴硬:“我方才已与你说了。”
李化吉一脸不信:“可你在撒谎,不是吗?按照你的说法,你对孩子最多只是过于陌生,没有感情,这我还能理解,可你分明是厌恶,好端端的,你厌恶一个还不曾谋面的孩子做什么?何况他还是你的亲生骨肉。”
李化吉这话逻辑太顺畅了,谢狁也因为饱受折磨,过于心虚,因此一时之间没有找到反驳的话。
但他思维敏捷惯了,只需停顿一两个呼吸,就叫李化吉确认她揭穿了他的心思,已叫他无话可回了。
李化吉道:“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你的想法,我便与你说,我在和你闹什么别扭。”
谢狁就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他直觉李化吉这话是在钓他,因为她冲进去凌烟阁的怒气并不作伪,那些情急之下说出的话,是气话,也是在心里过过的真心话。
所以恶心是真的,想给他安排女人也是真的,她不喜欢他也是真的。
但寿山的话又是一剂猛药,下得他心思浮动,心猿意马许久,即便明知前方是个陷阱,他也忍不住踏步向前。
好蠢啊。
可谢狁忍不住。
他说:“我不喜欢他,他在你的肚子里,把你害得这般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