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说我这里，附近十来个山头，几十所学校，但凡能找出一个老师有你这么认真，我都已经把人绑来当压寨老师了。”
&esp;&esp;祝今夏：“可是——”
&esp;&esp;“别可是了。”时序又要关门，“放宽心，我这只有恨不成钢的铁，没什么能让你误了的子弟。”
&esp;&esp;眼见门要合上了，祝今夏倏地把手伸进去，“等等！”
&esp;&esp;好在时序及时刹车，没夹狠。
&esp;&esp;“干什么你？”他有点火大，“手不要了？”
&esp;&esp;时序把门推开，一把拉过祝今夏，看清了手腕处泛红的皮肤，还欲检查，对方已经缩了回去。
&esp;&esp;“没事，不痛。”祝今随意揉揉，又伸出来，“你把教室钥匙给我。”
&esp;&esp;“你要干嘛？”
&esp;&esp;“破罐子破摔。”
&esp;&esp;——
&esp;&esp;说是破罐子破摔，到底还是希望罐子别给砸了。
&esp;&esp;祝今夏抱着课本和时序买的罐装咖啡，跑教室里练习板书。
&esp;&esp;大学课堂早已用上触摸式电子设备，她的粉笔技能退化久矣，一行字写到一半，要么飘起来，要么沉下去，一看就是翻车的调调。
&esp;&esp;谁能想到她跑山里来，还得复健教师技能。
&esp;&esp;值得欣慰的是备课期间并不寂寞。
&esp;&esp;夜里的大山确已沉寂，但黑暗里有些生命蠢蠢欲动，比方说，不知从哪溜出来的耗子，大摇大摆穿过教室，巡视每个学生的抽屉。
&esp;&esp;祝今夏听见动静，回头一看，那油光水滑的小黑耗子正立在桌脚旁，抱着一小块青稞饼飞快地啃。
&esp;&esp;她确信自己和耗子对上了眼，但它胆子极大，当她不存在，旁若无人地继续吃。
&esp;&esp;祝今夏一个粉笔擦砸过去，耗子受惊，一股脑蹿没影了，待她回身又写了两行字，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度出现。
&esp;&esp;她回头，小黑耗子就跟她捉迷藏，从一个抽屉里窜进另一个抽屉，颇有你奈我何的挑衅意味。
&esp;&esp;祝今夏心道行啊，这山里不光人剽悍，连老鼠都这么生猛。
&esp;&esp;算了，它吃它的，她写她的，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esp;&esp;好死不死，半夜又来了只迷路的蝙蝠，教室的门虚掩着，它不知打哪飞来，闯进教室，没头没脑在空中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
&esp;&esp;眼瞅着蝙蝠冲脑门上飞来，祝今夏一声尖叫，手里的教科书卷成一卷，蹲下来一顿乱扇。
&esp;&esp;没扇中。
&esp;&esp;她倒也没有伤害对方的心，只求它快点打哪来回哪去，大家不要互相伤害就行。
&esp;&esp;可惜蝙蝠是睁眼瞎，飞进来就找不到出去的路，一圈一圈在空中瞎晃悠，没头没脑地叫。
&esp;&esp;双方都在靠嘴输出。
&esp;&esp;吼了一阵，发现蝙蝠也只是瞎折腾，他俩指不定谁怕谁。祝今夏干脆大着胆子站起来，敞开前门，爬上课桌，挥舞着卷成一团的书，试图把它引出大门。
&esp;&esp;……
&esp;&esp;时序的宿舍在三楼，下能俯瞰操场，上能眺望隔壁教学楼。
&esp;&esp;睡前，时序掀开窗帘看了眼，整栋教学楼就那一间教室亮着灯，有人在黑板上奋笔疾书。
&esp;&esp;他看了一会儿，心道这哪是来支教，这是来上国家级示范课的吧。
&esp;&esp;合窗睡觉。
&esp;&esp;没睡安稳。
&esp;&esp;过了一会儿，爬起来倒杯水喝，他又掀开窗帘，看见讲台上的人正拿着粉笔头，一下接一下地往教室后面砸。
&esp;&esp;这是练板书还是练暗器呢？
&esp;&esp;琢磨一阵，时序反应过来，估计是看见老鼠了。
&esp;&esp;学生们偶尔在抽屉里剩点吃的，老鼠们就开始过年，山里的老鼠不怕人，粉笔才砸不走它们。
&esp;&esp;时序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对面的人飕飕放“冷箭”，嘴里好像还骂骂咧咧的。后来砸累了，她也不砸了，又挨个把粉笔头都捡起来，回讲台上继续奋笔疾书。
&esp;&esp;时序看看表，一点半了。
&esp;&esp;他放下水杯，躺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