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金雀站在这头，遥遥看着金温纯脏乱长发下的那张脸。
&esp;&esp;才几日不见，金温纯已经消瘦成这般模样了，他脸色苍白得像是一张揉皱了的纸，在金雀的印象中，金温纯永远都是那副温润华贵，他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竟然能在金温纯的身上望见这幅凄惨。
&esp;&esp;想着，他袖下的双拳不由得紧握。
&esp;&esp;今天摩罗的太阳很好，阳光温柔地泼洒在每个人的身上，照得衣袍暖洋洋的。或许是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呆久了，温暖的阳光照耀在金温纯的身上，照得他有些恍若隔世。
&esp;&esp;他缓缓抬起头，望着太阳的方向。
&esp;&esp;阳光刺眼，他的双目微微眯起，唇角依旧是温润的笑容。
&esp;&esp;自从他被人带到地牢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一生的终点，恐怕就要在这寒冷阴湿的地方永远画下了句号。这件事，在许多许多年之前，他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esp;&esp;但不知为何，此刻真的到了这一天，他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他被刑具欺凌得满是伤痕的手，在镣铐的囚禁下不住地在抖。他没法平和。
&esp;&esp;其实说到底，金温纯他骨子里本就不是平和的人。
&esp;&esp;金家家大业大，他又是金家长子，自小一身傲骨，谁也不怕，谁也不放在眼里，就好像他的名字。他本就是一只翱翔九天的鹰。
&esp;&esp;但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esp;&esp;金温纯想了想。
&esp;&esp;大概是从那个才到他膝盖的小不点，屁颠屁颠地从背后跑过来，用他湿热湿热的小手，轻轻拉住自己食指的时候吧。
&esp;&esp;从那时起，苍鹰的脚上就拴了镣铐。
&esp;&esp;金温纯的目光穿过人群，遥望着与他相对的金雀。如今小家伙已锦袍加身，坐拥四方的朝拜，他独身站在一片俯仰之中，灼目的阳光洒在金雀的缎文刺绣上，闪烁着耀眼的金光。如今阿弟再也不用他的庇护。
&esp;&esp;金雀盯着他的目光迎上来，眼圈泛红。
&esp;&esp;金温纯低头看了一眼，金雀手中的涅槃剑已然出鞘。
&esp;&esp;他释然地笑着：“阿雀是来杀我的么？”
&esp;&esp;金雀瞪着他，愤声问：“为什么？”
&esp;&esp;金温纯只是温和地笑着，没有说话。
&esp;&esp;“你纵容萧逸在摩罗肆虐，是不是因为我？”
&esp;&esp;金温纯平静地看着他：“父亲早就说过，元京的手不会在摩罗操纵太久的，只是这时候需要有个人来过渡罢了。”
&esp;&esp;“为什么当时传位的是你不是我？”
&esp;&esp;“不是传位。是逼宫。”金温纯说得很平静。
&esp;&esp;忽然，金雀从怀里抖出一张字据，扔在空中。那张墨字如同凋零的蝴蝶般缓缓落下，而后落在水坑里，洇湿了黑墨。
&esp;&esp;“你胡说。”
&esp;&esp;金温纯的眼底一抖。
&esp;&esp;“我入了督守府，在正清牌匾下找到父亲的遗训。两年前父亲的死，本就是金麟台的残害，根本和你无关。父亲死后，上面说的清清楚楚，摩罗督守之位要传递给我，而不是你金温纯。你明知道这几年的督守不过是个傀儡，要做尽人人愤恨之事，注定不得好死，为何偏偏还要执意做这督守？”
&esp;&esp;金雀的目光像是一把绵软的刀，愤恨和自责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屈辱交杂在一起，毫无保留地望向金温纯。默了良久。
&esp;&esp;金温纯的嘴角再次绽开笑意，哑声说。
&esp;&esp;“阿雀。愿你日后娶个心仪的女子，子孙满堂，幸福美满。”
&esp;&esp;金雀猩红着眼眶看他，强忍住泪意：“你以为你是谁？”
&esp;&esp;闻声，金温纯略微一怔。
&esp;&esp;旋即，他听见金雀含着呜咽低语了声。
&esp;&esp;“哥。我长大了。”啪！剑尘闪现。
&esp;&esp;金温纯手脚上的镣铐被生生斩断。
&esp;&esp;“督守！你这是要做什么？！”
&esp;&esp;“督守大人！”
&esp;&esp;金雀横剑挡在金温纯的面前，厉声道：“你们上的情愿书我回了一遍又一遍，还要我再说多少次？摩罗之乱，元京作祟，萧逸助纣为虐，金温纯手上没有沾染一滴同胞的血。念其无为，枉顾摩罗大乱而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