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渺才发觉这人不是少白头,满头发丝是柔和的银白色,在日光下反射出荧荧的光,如仙人一般。
他垂着首,眼眉掩藏在额发之下,从方渺的视角只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唇角紧紧抿着,瞧着情绪不太好,似乎在忍耐着某种剧烈的情绪……
男人很高挑,身形颀长,如深山青竹。方渺跟他相距两三米远,目测自己的头顶只到他的锁骨,身高差有点明显。
她微微屈了屈膝盖,想问一句‘你怎么了’,那人仿佛预知一般,将脑袋扭到一边,不肯与她对视。
方渺心下陡然一惊——
嗯?那个狗血猜测该不会八九不离十吧?!
我,方渺,豪门替嫁小寡妇,竟还是豪门十八岁小妈?
这未免也太时髦了叭。
她上前两步,男人就后退两步,似是很不想靠近她,接着就要转身走人。方渺眼力好,恍然间瞥见他微红的眼角,以及那两只握得死紧的拳头,心中又是一跳。
她不可思议地想着:他该不会……是哭了吧?
“哎,等等……”短暂的十几年中,方渺要么是在网上冲浪,要么在课上睡大觉,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有些惭愧地伸出手去拉那人的袖子,“你是不是……”
不料那人的手臂恰好往后摆了一下,方渺没抓着衣袖,反倒是抓上了他的手腕,骨骼分明,肌肤冰凉。
她立即松了手,接着就发现了自己的另一个疏忽。
她刚刚伸出去拉人的手受了伤,血液还没止住,在人家白白净净的腕子上留下了几个红色的指头印子。
看起来很像血案现场。
方渺‘啊’了一声,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怎么感觉这血流得很快了?难不成划破手指的大动脉了?
那人伫立在原地,没有走。方渺看到他也举起了手,目光紧紧盯着自己那只被血染红的手腕……
一道微风掠过,扬起他脸侧的鬓发,方渺透过银发的缝隙,瞥见他的侧影——好家伙,眼尾更红了!
方渺莫名惭愧,抿了抿唇,一句‘不好意思’还没从嗓子里跳出来,那人便极快地转向方渺,他腿长,一个大跨步就到了方渺面前,带起来一阵轻风,柔柔地扑在了方渺的脸上。
这风沾染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约莫是男人身上的气味。
挺好闻的。
不知道是什么牌子,有点想买。
方渺满脑子胡思乱想,还流着血的手被男人握住的时候,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她身形娇小,整个人一下子被他的影子笼罩住了。
方渺缩了缩脖子,一句话脱口而出:“我不是故意的啊,别打我。”
男人愣了愣,仍是垂着眼,捏着她手腕的动作却放得更轻了。他没有打方渺,反而掏出了一方浅青色的丝绸手帕,很仔细地将流淌到她指缝、指尖的血擦拭掉了。
方渺霎时间呆愣在原地,脑袋宕机。
擦了血,男人又将丝绸手帕叠成细长状,绑在了伤口处,打结时,指节弯曲,形状极好看。
他打了个精致的蝴蝶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方渺真的觉得血一下子止住了,她微仰着头,眼也不眨一下,注视着男人的下半张脸,只觉得这位帅哥真是人美心善。
方渺:“……”
但是,帅哥你为什么还不放开我的手?难道真的要跟我手拉手走上禁断之路吗?
我真的只想做一个安分守己的米虫小寡妇啊!
万万没想到,他将方渺的手翻转过来,摊开她的手掌,食指在她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行字——
“以前有谁打你吗?”
方渺立刻抽回手,语速忽然变得很快:“没有喔。”
说完,她绕过男人,快步朝西院走去。
在转弯的前一秒,方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男人还站在原处,仍旧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那只脏污的手腕。
方渺很快穿过了这道回廊,她转回视线,也落在自己缠着丝帕的手掌上。
掌心还在阵阵发麻。
院墙隔开了两人,因此方渺没有看到男人喉头不住地滚动。
好一会儿,他似乎终于按耐不住了,偏着头,将手腕举到了唇边……
◎艳鬼还是水鬼。◎
行至半路,方渺迎面遇上一个中年女人,看着四五十岁,手上提着一个食盒,脸上出了几滴汗,眉眼中似乎有些焦急。
见到方渺后,她长吁一口气,凑上来小心地说话:“夫人,原来您在这里……实在抱歉,厨房里有些事情,我来得有些迟了。”
回了西院,女人领着方渺到了另一个屋子,很是麻利地打开食盒,将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摆上桌,嘴里说着:“您喊我一声萧姨就好了,这些日子就由我来照顾您。”
摆完菜,她作势要离开,还要将门关上。
“啊……萧姨,”方渺坐在桌边,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