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的力量,让他想起承叔。
“你大概在八个月上,忽然会说话了。当时,我也不在你身边。是你承叔带着你去怜女湖上看青藻花。那花,我们后来也去看过,你还记得吧?据他回来说,那天,你们坐着小船,在湖里游玩。有一艘小船,从你身旁过,那艘船上的孩子,从湖里捞了一朵花,着急给他娘亲看。结果他娘亲正在和旁人说话,没顾得上他。他就一声迭一声地喊,你从旁听了一会儿,大概是替他着急了,跟着大喊了一声‘娘亲’。诶哟,当时你承叔笑得不轻,回来他说给我听的时候,也不住地笑。那之后,你一直管承叔喊娘亲,喊到两岁上。”
除了说本子的时候,义父很少同他说这么多话。月藏歪在义父怀里,听义父慢条斯理地讲起自己一点也不记得曾经,他甚至能随着义父声音的起落,想见承叔那时的神态和模样。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义父一眼,从义父眼里看见很柔和,很深的笑意之后,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我现在再叫承叔娘亲,他还会应吗?”
雪翼很是笃定地道:“会。”
“那……那等弟弟或者妹妹出来之后,我还那样叫,承叔还会答应吗?”
“会。”
“那……那我叫义父爹,也,也可以吗?”
雪翼一乐,上手捏着月藏的小耳垂,问:“你说实话,你是真的想这么喊我,还是觉得不能冷落了我才多问这一句。”
月藏把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半晌也没答出来究竟因为什么。雪翼见了,也不再为难他,只好将这一茬揭过去,继续道,“你承叔其实很担心。”
月藏见义父不再深究方才的问题,也跟着暗暗地松了口气,赶紧顺着义父新递来的话头往下说:“担心什么?”
雪翼并没有直接答月藏的问题,只继续说道:“那天,他问我,我们该怎么和你说他肚子里的孩子。想必,他也很担心你不喜欢那个孩子。”
月藏赶紧直起身,急切地道:“我喜欢的。”
雪翼垂眸瞧着月藏,笑道:“月藏,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要你喜欢他。哪怕你不喜欢他,这也不是你的错处。”
月藏又小小声地重复了一遍:“我喜欢的。”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是弟弟或者妹妹,我喜欢的。”
雪翼揉了揉月藏的头发,轻声道:“那你,要替你的弟弟或者妹妹,想一个名字吗?”
被赋予重大责任的月藏,陡然扭捏起来,期期艾艾了半晌,才道:“那,那我好好想一想。”
雪翼笑道:“那你可要赶紧想,你很快就要和他见面了。”
月藏点了点头,很郑重地将这件事记了下来。
翌日,月藏一见茳承,就将手轻轻放在了他的小腹处认真地探知了一会儿,而后,抬起头,郑重地道:“承叔,我喜欢他的。”
茳承一怔,忍不住抬眼看向凌王,见凌王笑了一笑,冲他点了下头,便已明白了大概。他蹲下身,将月藏揽进怀里,轻声道:“好,承叔知道了,谢谢月藏也喜欢他。”
月藏忍不住抬手回报茳承,用很轻很轻地气音叫了一声:“娘亲?”
茳承怔了一下,但旋即轻而郑重地“嗯”了一声。
义父说得不错,现在他再叫承叔娘亲,承叔还是会应的。月藏将脸颊压进茳承的肩窝里,轻轻地抽泣起来。
茳承有些诧异,忍不住抬眼看向雪翼。雪翼嘴唇微动,没有漏出声响,但足叫茳承看出他说了什么。
“无事。”
月藏黏了茳承好一会儿,将昨夜王鼎中听义父说的话有一茬没一查地说给承叔听,还多问了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二人在一处腻了半晌之后,月藏终于将给弟弟或妹妹起名字的大事提上了日程。他特意找义父要来了一本晦涩难懂的诗集,摊在小几上,一页一页地翻找着自己满意的字词。
茳承看着拧着眉,抿着嘴,撅着腚趴在小几上,一脸庄重翻看诗集的月藏,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酸涩。他出了屋,反手将门户阖上,殿下果然还在廊下安置的蒲团上看雪。他走到殿下身侧,挨着殿下跪坐下来,轻声道:“多谢殿下。”他轻轻抽了一口气,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又道,“此前,我没有想过……”话音未落,茳承的嗓音已开始发抖,带上了一点哭腔。
雪翼暗叹了一口气,不知怎地,茳承有了身孕之后,情绪波动就十分剧烈,连带着自身脉系都有些稳不下来。他转过身,抄起人的后腰与膝弯,将人妥帖地安置进怀里拢着,默默地安抚下茳承体内脉系的波动。现下值冬,雪大,这园子早被厚厚的积雪盖得严严实实。雪翼瞧着飞雪,感受着颈窝里一点不甚鲜明的潮湿,低声道:“你别怕,我在呢。”
茳承用力揽进了凌王的腰身,轻轻抽泣着说:“没,只是没想着,殿下还记着那些事。”
雪翼闻言一乐,笑道:“这才几年?我记性再不好也不至于就不记得了。”
茳承埋在雪翼颈窝里毛茸茸的脑袋,用力地摇了摇。殿下如何能明白他的恐惧呢……他亲眼见过殿下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