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湛,戒备地看着从灌木丛走出的两名男子,其中一人,他认得,是裴衍身边的心腹,名叫魏野。
刚轮到自己来盯梢,就遇见唐九榆等人,魏野兴奋之余,不忘四周观察,随后拉住唐九榆躲进灌木丛,问起了具体的情况。
不谋而合的两拨人,在气氛压抑的湘玉城外,私语了片刻,因默契达成了一致。
唐九榆几人随魏野去往裴衍所在的村落,一路上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除了周芝语。
恢复记忆的她,如同坠入冰冷的深潭,始终提不起气力。
而当她“见”到裴衍,将当年的事情如实相告时,素来淡然从容的男子静默良久,久到众人以为他因父亲的所为愧疚到无颜面对。
可裴衍哪里仅仅是愧疚,还生出了无法言明的悲痛,在秦妧担忧地递上退热的汤药时,竟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水,染红了霜白的布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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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前。◎
子夜, 裴衍忍着身体的不适,与唐九榆促膝长谈后,想要临时改变攻城的计划。
看完裴衍绘制的地下水渠图纸的备份, 唐九榆认可道:“水淹湘玉城,可抵十万雄师, 威力无穷, 或许能不战而胜。”
裴衍忧心道:“但裴劲广若是坚持不开城门, 很可能危及城中百姓的性命。”
若是坚持不开那必然是会的。唐九榆默了默, 道:“而且, 若是造成伤亡,又逢盛夏,很可能引起时疫。”
“我和杜首辅达成了共识, 并不会在盛夏攻城,而是选在了秋日,但还是有可能造成百姓的灭顶之灾。”
裴衍取出一张宣纸, 为唐九榆详细地讲解起另两个备选方案, 但持续的作战时长必将会翻倍。
唐九榆不禁问道:“先生自己提出了水渠攻城法, 现今又开始动摇,全都是因为城中的百姓吗?”
“是。”
实则, 在裴衍绘制地下水渠图时, 就已备好了另两个方案,而这三个方案中, 属水渠法最为省力, 几乎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 但裴衍舍弃不了城中的数万百姓。
如今既有了连同内外的地道, 裴衍更是直接否决了自己定下的挖掘计划, 令唐九榆按着印象, 将地道的构造呈现在纸张上。
凭着超强的记忆,唐九榆用了三个时辰,绘制出了地道的结构图,并提供了另一个攻城方案。
而他所构想的方案,与裴衍不谋而合。
那便是在裴劲广怀疑陈叔前,暗中向城中输送侍卫,再以陈叔为介,安排到百姓的家中躲避。
两人谈到了月落参横时,敲定出了一套完整的策谋,随即相视一笑。
秦妧端着汤药打帘进来时,恰好瞧见裴衍脸上的笑意,那种笑不是如释重负,而是含了对唐九榆的欣赏之意。
等唐九榆去往厢房休息后,秦妧一面监督裴衍将药喝下,一面为他抚背顺气,“侍医说,你不能再受刺激,所以我瞒了你一件事。但现今看来,这件事或许能缓解你的心火。”
裴衍放下药碗,侧头靠在秦妧身上,闭上了眼,“嗯,你说。”
秦妧顺势抱住他的脑袋,轻轻地按揉起来,慢慢讲起了从大壮那里得来的身世之事。
当“可能抱错”四个字响在耳边时,裴衍蓦地睁眼,广袤似渊的瞳眸泛起别样的深远幽然。
一边说着此事一边暗暗观察裴衍反应的秦妧顿住了话音,“时寒?”
裴衍再次闭上眼,搂紧她的腰,并未有任何言语。
秦妧担忧地问道:“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即便抱错了,也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就翻篇吧。乐熹伯夫妇和他们的子女都是和善之人,举案齐眉、母慈子孝、兄友弟恭,不像裴氏,乌烟瘴气的,咱们就别乱了人家的宁和。”
秦妧懂了他的意思。
有些事烂在肚子里,比摊开来说更为合适,至少不会毁了另一个家族。而且,裴氏族人都在受刑,若宋慕辰是裴氏的子嗣,也将会受到牵连,那对徐夫人和婆母而言,都将是一次重击。裴衍已经为裴氏险些丧命过一次,没必要再激起不必要的血浪。
裴衍是想一个人扛住所有啊。
秦妧弯腰抱住他,闷声地给予了支撑,“时寒,你我夫妻一心,纵使前方崎岖险阻,那怕面临血雨腥风,我也会带着雪霖,陪你走完这一遭。”
裴衍淡笑,吻了吻她的眼帘。情话和誓言固然美好,但都比不得妻儿平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