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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身躯微动。

那位州府大员也才走出了这院落,脚步微定。

一瞬间,他们都有一种背后汗毛竖起的错觉,仿佛有某种冰冷的利刃抵着心口,便是在人族界域之内,磅礴无边的人道气运,都似乎抵抗不住分毫,就在这一瞬间,整个别院里面都安然寂静下来,唯独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音。

可这一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刹那,就消失不见。

太子垂眸看着茶盏之中泛起涟漪的茶。

刚刚那是什么……

错觉吗?

正心悸不已的时候,忽而听到了一阵阵哭喊的声音,神色微有变化,于是起身,快步回了内院子里面,几位从宫中带来的侍女侍卫都正卑躬屈膝,正伺候着一位大哭着的孩子,那孩子还才几岁,年纪不大,是当今皇帝的幼子。

“大兄,大兄。”

“我,我害怕,呜呜呜呜……”

这孩子大哭着跑来抱着太子。

太子对这个孩子极宽容,道:“怎么了?”

这位原本是可以成为下一代皇帝之父的人,此刻仍旧只是个孩童,抱着大哥的膝盖大声哭喊,话也是说不清楚,一直到许久之后,才被安抚着停下了哭泣,只是小声抽泣地道:“皇弟,刚刚做了个梦,很糟糕的梦。”

“我梦到我找到一只鸟儿,然后又梦到那一只鸟忽然展开翅膀,一下飞得好高好高。”

“又梦到我找到一条小蛇,一开始才只有手指那么粗,就缠在我手腕上玩耍,忽然就变得很高很大了,可,可是……”

这孩子又哭起来,道:“我忽然看到有一个人,拿着剑把那飞到天上的鸟还有龙,都给斩断了,血淋了我一身,我被吓到了,然后就哭着醒过来。”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这般异相的梦让太子的神色微微变化了,可还是收敛了心中的变化,只是蹲下来安慰着自己的弟弟,笑着道:“梦境只是梦境而已,算不了什么的,不要多想。”

他伸出手擦了擦弟弟的泪,却是一怔。

那孩子的鬓角有一丝伤口,不大,但是真实存在。

微微一滞。

而后太子瞬间反应过来,怒道:

“来人,来人!”

“有逆贼!!!”

……

齐无惑掌中的杀贼剑鸣啸着。

他以此剑横击太子的气运光柱,只一尝试,果然,气运的交锋实际上和距离没有太大的关联。

而这同样来自于众生的意志和一缕元气汇聚成的【杀贼剑】,对于几乎同源却是两种凝聚方式的人道气运,具备有如同火烧灼寒冰一般的克制,亦或者说是相互克制,彼此消融的特性,可也因此,能够将人道气运强烈无比的防御打破,也可以免去大部分的气运反噬。

可是即便如此,仍旧只是免去而不是无视。

他的手腕被震动得剧痛,杀贼剑似乎极激昂,只是斩了一下,没有什么成效,毕竟这剑只是尝试凝聚而已,气运不纯粹,且相较于那太子雄浑的气运光柱来说,太微弱了。

少年道人将这杀贼剑收入剑鞘之中。

“果然不行。”

“哪怕是我倾尽全力,也不可能对太子造成什么伤害。”

“毕竟是从人道气运的内在逻辑而模仿成的,想要用人道气韵【护】的原理,完成这柄杀贼剑【杀】的理念,不也是南辕北辙吗?”

“还是得要想一想其他的法子。”

他把剑放在旁边。

重新提起了卷宗和典籍,又去书架上取了更多想要知道的。

借助方才的气运交错,他窥见了那一卷满是墨痕和朱砂的白绢。

此刻本该将剑收入剑匣之中,而后继续翻阅典籍才是,可少年道人心中却似有一缕挥之不去的感觉,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喝了七年毒酒的老人,曾经是拼死杀入了妖国里面,血战到了双腿都尽数断绝的啊。

他不应该安享晚年的吗?

他不是英雄吗?

一十三棍僧燃烧舍利子开辟前路,六百剑修兵解坐化,一万铁骑厮杀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二十七人,而这二十七人,默默无闻,独自喝了七年的毒酒,看了七年的春秋,夜间喝着毒酒,看着那一口剑多少次的泪流满面,还有三百多万人的魂魄。

少年道人安静站了好一会儿。

他把拿起来的典籍重新放下了。

右手抬起,重新搭在了剑柄上。

提剑。

小孔雀疑惑道:“阿齐?不是不能做吗?”

少年道人认真回答道:“是做不到,做不成,不是不能做。”

“只是我刚刚想到。”

“做不到和做不做似乎不是一件事情,做不到是求外在的结果,该是夫子做的事情。”

“而做不做,是向内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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