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起身离开。
沈夜珩又问:“手术费一共多少?”
“十二万。”
于是他给他的账户打了十二万。
钱对他来说当然重要,所以他为之奔波这么久。
财富,是他能在这个淡薄又贪婪的社会立足的资本。
但如今,只有财富被赋予意义,金钱于他却毫无价值。
——物质会消耗,真心被覆没。一切用钱换来的,都是留不住、抓不到的海市蜃楼。
所以,当金钱在别人那里有至关重要的意义时,他愿意参与共享这份意义,不计回报。
沈夜珩接了和政府的合作,接连四五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他给陌淮安留了联系方式,就在他以为他不会再找他时,却收到了语音通话。
没有寒暄,没有拉扯试探,那边开场便是一句:“和你做,能给钱吗?”
文件被合上,声音中的疲惫一扫而空,浸着兴致大好:“当然。地址给我,找人接你。”
那边沉默了一阵,沈夜珩看着办公室鱼缸里的几只珊瑚鲨游过一圈。
指尖轻扣桌面,眸se越来越冷,那边却用没什么波澜的语气无b认真地说了一句撒娇般的话:“我想要你亲自来。”
有珊瑚鲨碰到玻璃壁,发出清脆而有些沉闷的响声。
沈夜珩说:“好。”
他抵达陌淮安发的位置时已经是傍晚,本该热闹的时段,这个街区却冷冷清清,房屋低矮老旧,没什么人烟。
秋末的风带上凉意,他拢了拢墨蓝的风衣,脚步声踩在空旷的巷道响起冷淡的回音。
一路上看到好几间房门上贴了陈旧破损的租售信息,价格b普通的住宅还要低,却依然没人愿意选择这里。
找到具t的门牌号时,只看到几个一身黑衣的人或倚着门框或坐在废弃的窗台,点着烟,偶尔交谈几句。看到沈夜珩也只是打量一眼,并不理会他。
身后响起一阵细小的响声,陌淮安从一间废弃的房屋中翻过窗台轻巧落地站在他旁边。
几个黑衣人看到陌淮安,立即掐了烟起身围拢。
他没有动作,准备静观其变。身旁的人也镇静得可怕,声音里没什么惊慌:“钱我会还上。今天,我要和他走。”
说完,陌淮安主动握上他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带走我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浅淡而自然的香味随着那人的主动靠近快速侵略他的感官,于是,他把陌淮安拉在身后,朝几人疏离地笑笑,冷漠道:“人我带走了。”
“不管你在哪行是名流翘楚,你都带不走。这里,a11区,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有钱,是会有权的,”他找出政府的特别执行者令徽和政府特发的各类准许令投影在几人面前,眸光极冷地落在他们身上:“和我作对?可以试试。”
陌淮安有些意料之外地看着投影,几人更是脸se难看至极,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良久不敢有动作,最后只能灰溜溜离开。
巷道又恢复了冷清,沈夜珩睨了一眼身边人面无表情的脸,道:“挺聪明。”
“希望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话落也准备离开,陌淮安却突然道:“等我一下。”
他找出钥匙打开房门,从柜子里拿出叠放整齐的围巾,锁门递给沈夜珩:“你的围巾。”
沈夜珩愣了愣,没有接。
他垂眸,睫翼颤动着,伸出的手攥紧围巾:“我洗过的。”
“你为什么要还我?”
“你……嫌脏吗?”
沈夜珩接过了少年手中的围巾:“我给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人会还给我。他们要么留着当作炫耀,要么卖出去,换成金钱。”
少年依旧垂着眸,直到余光看到那人将围巾打开仔细围好,抬眸对上那人的视线,又听到他说:“我只是有些意外。”
他转身走着,话音轻轻散在冷寂的巷道中,认真的语气却足够少年听清:
“嗯,很暖和。”
暖se的灯光打在冷se的长桌、座椅、沙发、地毯……以及正中纯白的大床。
陌淮安是被蒙眼带进来的。
沈夜珩引导他来到长桌前:“这里有五杯饮料,选一杯最喜欢的,对应……一会儿要用的东西。”
玻璃杯被放在手中,视觉的缺失和冰凉的触感让陌淮安神经紧绷,他有些害怕不是什么正常饮料,小心翼翼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似乎……没什么味道。
他晃晃杯子,听到杯壁被碰撞的清脆声响。
他又喝了一口,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是冰水。
沈夜珩俯身倚在他肩上,气息洒在他颈侧:“这么小心,你想的饮料是什么?”
心脏瞬间被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激得狂乱跳动,脸颊到脖颈都漫上羞赧的薄红。
第二个玻璃杯被放在手中,他怕再被调笑,猛地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