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念头疼地一拍脑袋,甩甩头想将他抛之脑后,却愈发挥之不去。
兴许是心底惦记,无论做什么都能想起他,偏生毫无音讯,再好的兴致也没了。
她无可奈何地舒出一口气,强行将心绪压制下去,百无聊赖地躺在榻上。
秋高气爽,陆嘉念没有睡意,顺手翻看床头小柜中的东西。
她的目光落在锦盒之上,正是陆景幽给她的那一个。
两张糖纸依然置于其中。
一张平整干净却陈旧泛黄,另一张皱皱巴巴,沾着许多泥点。
陆嘉念目不转睛看了许久,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
倒是眼睛发花,无端开始犯困。
她不再勉强自己,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收好,安然放在床头,抑制不住地坠入梦境。
这一觉来的又快又沉,好似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拽着她沦陷进去。
陆嘉念不适地凝眉,头脑酸胀疼痛,仿佛有针尖撬开关卡,朝着遥远的记忆钻去。
眼前一片漆黑,耳鸣夺去意识,许久之后,才有一丝光亮虚幻地透了进来——
春日昭昭,暖阳照耀在威严宫殿上,路旁花草繁茂。
宫道上蹦跶着一道身影,小姑娘活泼灵巧,粉雕玉琢,一身桃粉襦裙如花瓣般绽开,圆润的脸蛋清丽可爱,眉眼间尽显天家尊贵。
“公主,您等等奴婢呀!”
柳叶气喘吁吁地跟在身后,陪着她刻意绕远路,漫无目的走动着,愁眉苦脸道:
“刚从宫外回来,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公主当真不会累吗?”
闻言,小小的陆嘉念仰起头,粉嫩的面容扬起甜美笑意,嘴角还沾着糖渣,指着手中一包酥糖,嘟着嘴道:
“当然累!但是母后不让吃酥糖,被发现了要挨骂的呜呜呜”
说着,她学着柳叶皱起小脸,泫然欲泣般挤出几滴泪,可怜兮兮地拉住她。
她自幼贪吃酥糖,特别是宫外那家老字号,隔三差五就要吃上一包。
奈何今年七岁有余,正是换牙的时候,母后怕坏了牙齿,再也不让她吃了。
陆嘉念不敢忤逆,忍了许久,今日终于找到出宫的由头,偷摸着买了一包,餍足地享受着。
只不过,一整包太多了,她一时吃不掉,又不能带回去。
所以回宫后四处晃悠,趁机多吃一点。
“小祖宗,您已吃了不少,余下的丢了也罢。”
柳叶万般无奈地围着她转,好心劝道。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得来的,丢了多可惜!”
陆嘉念立即将酥糖护在怀中,小手拿起一块,踮起脚尖伸到柳叶嘴边,笑嘻嘻道:
“不如你也吃点,快些吃完,咱们就能回去了。”
柳叶连连摆手,埋着头退避三舍,拨浪鼓似的摇着,坚决道:
“不可不可,娘娘若是知道了,定要责罚奴婢的。”
陆嘉念讪讪收回去,叉着腰挺起肚皮,嗔怪地瞥了她一眼。
不过她并未强求,转而将酥糖放进自己嘴里,调皮地扮了个鬼脸,吐舌道:
“胆小鬼!”
柳叶又好气又好笑,追着她不肯放,二人在空旷的宫道上推搡玩闹。
恰在此时,陆嘉念余光一扫,发觉身旁的小门打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悄悄探了出来。
小男孩瞧着略微小她一些,衣衫陈旧,袖子短了一截,身形清瘦挺拔。
他疏离防备地看着她们,纤长睫毛遮掩住目光,躲闪着她们的视线。
陆嘉念放慢了脚步,好奇地打量着他,灵机一动走上前去,轻轻托着桃腮,歪着头问道:
“你是何人?怎会在这种地方?”
其实她也不知这里是何处,皇宫太大,她时常迷路。
但是一路走来,人迹罕至,想必没什么人住。
小男孩没有回答,凝视她们的目光冰冷阴郁,面容没有一丝笑意,下意识后退一步,仿佛无声的驱逐。
然而陆嘉念非但不怕,还觉得这人可怜又有趣,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笑吟吟道:
“这是宫外的酥糖哦,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一块?”
她笑得灿烂明媚,衬得春光都浅薄起来。
可是,小男孩不为所动,甚至更加警惕防备了,退到了门板后面。
他并未立即离去,墨发遮住了面容,迟疑地抬眸看了几眼,冷森的眸光之下,隐约带着几分向往,喉咙不禁滚动。
陆嘉念将这些尽收眼底,看明白似的缓缓点头,愈发大胆和善,主动拿着酥糖上前,径直向他走去。
小男孩神色微变,目光彻底沉了下来,转头就要跑开。
但还未迈开步子,衣衫就紧紧绷住,似是有人抓住不放。
陆嘉念眼疾手快地拽着他的衣袖,以为他是胆怯认生,不由分说地掰过他的脑袋,塞了一块酥糖进去。
她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