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说的吗?”
她只能又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
车里的气氛陡然沉重了起来,就像一片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住了整辆汽车,而阴影中酣睡的猛兽则悄然睁开了眼睛。
乔桥知道自己今天大概逃不过这一劫了,从看到宋祁言的那一刻她就有所觉悟,但她不能束手就擒,她的目标还没达成,秦瑞成的下落还没查出来,就算只剩下一口气,她也必须在两天假期结束后回到梅棠身边。
在此期间,无论她遭受什么惩罚,都必须忍耐。
只要让宋祁言出气就好了,出够气应该就不会难为她了,以前都是这样的。
乔桥天真地设想着。
“来一杯吗?”
宋祁言递过来一杯酒,乔桥怔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车内的情况。这是一款加长型的轿车,因此后排空间很大,还有余地放一个小酒柜。
她不敢忤逆,乖巧地接了过来,也确实是渴得不行了,一口就下去大半杯。
“怎么回事?”宋祁言看着她,好笑道,“梅棠不给你吃饭吗?”
刚喝下去的酒液还没来得及在口腔里滚一圈,就被乔桥喷了出来。
看着惨不忍睹的真皮座椅,乔桥忙不迭找纸巾:“对不起,我、我呛了一下。”
宋祁言递过来一方手帕,乔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拿,弱弱地举起抽纸盒:“我用这个吧。”
于是手帕就收回去了。
气氛在沉重之外又多了一层诡异,乔桥感觉额头和手心的汗哗哗的,她这算头一次跟宋祁言公然作对,所以没想到他的压迫感这么强,一点不输天天穿梭在枪林弹雨里的程修,几乎让她膝盖发软,恨不得当场就跪下认错。
“你不想说,我们可以聊聊别的。”
说实话,乔桥觉得他语气出奇的好,但是语气好跟有压迫感一点也不衝突,就像佛堂或者观音雕塑,你一边觉得亲切一边又想跪下磕头,两不影响。
“为什么是梅棠?”
乔桥手抖了一下,为了掩饰窘迫只能又灌了一大口酒。
她该说什么?不愧是宋祁言吗?第一个问题就这么直刺核心,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
“你可以慢慢想,我不希望听到一个漏洞百出的答案。”
乔桥感觉后背冷汗蹭蹭地开始出。
她深切地体会到了宋祁言那句‘你想象不到我有多么了解你’,她还没开始找借口,宋祁言就知道她要找借口了。
于是乔桥只能继续沉默。
“不想说吗?”
乔桥动了动嘴唇:“嗯。”
她面前的隔音板突然降了下去。
“宋总,怎么了?”
“不回公司了,先回家。”
“那晚上的——”
“推掉。”
隔音板重新升上去,乔桥却听得心惊肉跳。
她偷看一眼宋祁言,男人仍在默默喝酒,脸转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乔桥自己猜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我不说,是不是就不能走啊?”
“你急着回去吗?”
乔桥:“……”
“你什么都不肯说,我怎么能放心呢?”他轻叹一声,“小乔,你在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你啊!
乔桥眼神乱瞟:“只要说了就让我走吗?”
“当然,你是个成年人,有权决定去哪儿。”
他说得太理所应当,表情也是一派坦然,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相信他。乔桥反覆斟酌了一下也觉得不至于,就像宋祁言说的,她是个成年人嘛,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乔桥咬了咬下唇,下定决心,她破釜沉舟道:“我、我喜欢梅棠……所以才住在他那儿,我暂时不打算离开他。”
‘啪’。
宋祁言手里的高脚杯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爆裂声,酒液和玻璃碎片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其中还掺杂着一丝血红色。
乔桥被吓了一跳:“你——”
“没事。”宋祁言漠然地掏出手帕摁住伤口,“擦伤而已。”
乔桥觉得他的脸色特别可怕,几乎称得上跟刚才判若两人,她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个大错,但除了这个理由,别的都站不住脚,圆不了谎。
“我、我能走了吗?”
“小乔。”宋祁言擦干净手上的酒液,语调出乎意料地冷静,光听他的声音,乔桥甚至觉得他还很正常。
男人漆黑的瞳仁看过来:“你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