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产生的最初目的就是,在秘境里保护沈轻桓,并带他回宗门。
可是,沈轻桓不是堕魔死去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蓝衣少年站在幽深的巷道里,轻轻眯起眼睛,他抬脚想跟上去,忽而想起接下来婚宴上会发生的事,有点担心蔺绮,他用灵气捏出一只浅蓝纸鹤,吩咐道:“去找白衣裳,让他保护蔺绮。”
他吩咐完,召出青宫虚影握在手中,径直往巷道深处去了。
蔺绮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云镜亮起,是应鹊河给她发的提醒。
——大小姐,第四次魔潮开始了,你要小心。
现在?
蔺绮心里一沉,追问:你在外城?这次主将是化神吗?
应鹊河过了一会儿才回复:我在外城,没看见主将,这次似乎没有主将。
蔺绮轻轻拈了下指尖,向应鹊河道谢后就关了云镜。
她不认为前几次魔潮的规律会被这一次打破,她更倾向于这次主将存在,并且是化神。
不在城外,就在城内。
会是那个即将降临的神灵吗?
难道突破秘境的条件,是杀了那个神灵?这样的话,所有魔潮都退了,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蔺绮在心中猜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城主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她记得,少年姐姐曾经默许过,城主也不是个好人。
蔺绮想得出神,陡然看见院中假山边,一个清瘦颀长的身影。
此时夜已经凉了,天上星河闪耀,青年站在夜色中,倚着拱门而立,一身霜白麻衣上落了月光,他肩上立一只浅蓝纸鹤,纸鹤在夜空中散发着莹莹蓝光,将青年的面容衬得愈发温柔干净,蔺绮小跑着过去:“姐姐,第四次……”
青年指尖微凉,抵住她柔软的唇,将蔺绮未说出口的话挡回去,蔺绮星眸乌黑,眼眸中浮起一丝茫然。
容涯仙尊温和地笑了下:“姐姐知道了。”
他带蔺绮出了琉璃台,蔺绮出琉璃台时,一步三回头:“得跟姐姐,唔……小时候的姐姐说一声,他刚刚出去了。”
容涯说:“我待会儿知会他。”
蔺绮这才满意了。
街上有流水宴,四面八方都是人,他们两个穿行在人潮间。
容涯给蔺绮买了一根糖葫芦,糖衣薄而清甜,蔺绮咬了一口,享受地眯起眼睛:“我们要去城外吗。”
容涯没答,于灯火中问她:“你原先打算去哪儿。”
“在城主府待着,”蔺绮尖尖的小牙磨着一颗山楂上的糖衣,说自己的猜测,“魔潮闹成这样了,城主还有心思成亲,而且春水城民还不反对,此次成亲必然不寻常,要么,是城主脑子不清醒,城民也不敢违逆城主,要么,是他们都能从这场婚事中得到什么。”
“但是,前一种猜测站不住脚,春水城的人都在认真准备这场婚事,且毫无怨言,”蔺绮一手拿糖葫芦,一手攥着自家漂亮姐姐的袖襟,“我更倾向于这场婚事对他们有利。”
容涯眉眼轻弯,眼眸中带着笑,他几乎默认了蔺绮的猜测:“你觉得他们能得到什么。”
蔺绮听出姐姐的潜台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她往深处想:“驱散魔潮。”
春水城内,百姓安居乐业,近乎大同,唯一困扰他们的只有城外接连不断的魔潮。
“他们曾经说的神灵病重,压不住魔潮,应该是欺骗,他们平常根本见不到神灵,也不可能向春水神灵许愿,只有在城主娶亲的时候……”她想起松云庭下的献祭大阵,和新娘子绕春水城游行的传统,游行中,新娘子会在松云庭暂时停下稍作休整,蔺绮想,“新娘子是他们召唤神灵的祭品。”
“她是城主的新娘,或许,还是城主许愿时,代他付出代价的人。”蔺绮猜测。
世人常说,因果报应。
这个报应,绝不会报应到与其无关的陌生人身上,若是城主要许愿,又不想自己付出代价,找身边亲近的人代替他,远比找陌上人更有可能实现。
没有亲近的人就创造亲近的人,难怪城主要娶亲。
这一切只是蔺绮的猜测,她并不能确定,她说:“这只是我猜的。”
容涯依旧笑着,他笑起来像雪山上的星星一样好看。
蔺绮被晃了一下,又听见青年轻而柔和的话:“那袖袖再猜一猜,该如何打破这个秘境。”
蔺绮不是很满意他哄孩子的语气,他的问题不用猜,仅仅推测就知道:“杀死化神主将,驱散所有魔潮。”
容涯又问:“你觉得化神主将在哪儿。”
蔺绮说:“城里。”
夜晚的星星很亮,地上人流喧嚷。
容涯带她去了松云庭地下,古旧的献祭大阵上,弥漫着腐朽的铜锈气息和鲜血味道,阵法上涌动着黑灰色的不详光晕,新娘子跪坐在古阵中心,手脚都被铁链束缚住,莹白的手腕上磨出暗红的淤血,看起来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