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威将军喝了几盏酒,脸色通红,就开口夸道:“我这会才是真敬佩贤婿了,殿下从未上过战场,却也练得一手好箭法,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徐大哥的箭法,如今还要加上贤婿你的!”
“岳父谬赞了,岳父治军之严,也让我受益匪浅。”李策举起酒盏敬他,“虎贲军能彪炳日月,离不开岳父的治军严纪。”
今日去虎贲营转了一圈,他说这番话就是真心实意的,并不是出自对于余清窈的偏爱。
明威将军听得出来这好话不是虚情假意,欢喜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不瞒贤婿说,之前我还不满姩姩竟然嫁的人是你,你嘛,虽然出身尊贵,可是名声不太好……城府深心思复杂,姩姩心思单纯,哪能玩得过你。”明威将军摇着脑袋。
“阿耶!”
余清窈可被明威将军这一番‘肺腑之言’吓了一跳。
也不知道他们二人离开了一个下午去做了什么,回来后关系好似变得更好了,竟然都可以掏心掏肺地讲心底话。
李策也不生气,顺着明威将军的话就谦逊道:“岳父说的是,小婿以前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往后一定会好好注意自己的名声,不给岳父抹黑,也不让姩姩受牵连。”
明威将军听了直乐,拍着大腿就道:“有贤婿这句话,姩姩嫁你嫁对了!我一百个同意!”
“阿耶……”余清窈咬着下唇,羞死了。
可是明威将军坐在对面,余清窈拉不住他,只能问旁边的李策。
阿耶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这么高兴。
高兴地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李策见余清窈眼睛忽闪忽闪,水光盈盈,笑着凑到她耳边道:“我在营地里和你阿耶帐下的骑射好手比试,赢了。”
声音从他唇瓣吐出,带着酒的醉人的气息,烘得她耳廓都热了。
余清窈转眸凝视李策也熏得微微发红的脸,又看了看他弯起的唇角和笑意满满的眸。
瞧得出殿下今日也很高兴。
真奇怪。
一个赢了高兴也罢,怎么另一个输了也高兴?
考虑
月白风清, 酒阑人散。
连日和风丽日,夜空上没有半片云彩,皎月高悬, 犹如银勾,漫天的星光就像是曲指弹笔,溅出的白点, 密布在漆黑的天幕上。
梳洗过后的余清窈坐在妆台前,用篦子通理着自己的长发。
身后,李策合衣躺在她的小床上,几乎从头顶到尾, 若是他再长高一些,好似就要放不下了。
阿耶派人给她打这个小床的时候, 可没有想过上面会躺这么高的人。
所以现在对于李策而言, 这张又窄又短的床, 怎么看都有些憋屈。
余清窈一直从铜镜里偷偷观察他,见他手背压在眉眼上, 半晌没动。
席上的酒大多都是殿下和阿耶喝掉的, 但遥城的酒都是刀子下喉那样的烈酒, 若是不习惯喝的人, 极容易醉。
殿下别是喝醉了。
虽然他已经喝过醒酒汤,余清窈还是担心地放下篦子,快步走回到床边, 探头去看李策的情况。
谁知人刚到边上,就被李策大手捞进怀里,下一刻天旋地转, 她一声低呼, 后脑勺沉入被衾当中, 满头青丝铺开,就像是散开的黑缎子,在烛光下发亮。
李策跨过她的身,两手摁在她的腕上,凤目低垂,也不知道眸光究竟落在何处。
挂帐子上的银铃铛被他们的动静,晃得一阵清响。
余清窈心里一跳,往左右各看了眼自己被制住的手。
她的手腕被李策的手掌完全裹住,压在她脑袋两侧,他的手骨隆起,笔直的线条从皮肤透出,精致得就像是玉骨一般。
“……殿下醉了么?”余清窈柔声关切。
阿耶的酒果然还是太烈了,早知道刚刚她就该多拦着一些,不该让他们一时高兴就喝了这么多。
李策眼眸抬起,凝在她懊恼又担忧的眸上,定定看了眼,才轻笑了声道:“将军说,你从小就性子软,丫鬟水没端住泼到了你,你反而先关心人家烫着没。”
听声音不像醉了,可是看他这个模样却也也不寻常,玉白的脸颊泛起红晕,深黑的眼眸也含着朦胧,就好像在水里的月亮,不断泛起涟漪,让人沉沦其中。
余清窈眨了眨眼,试图从沉沦里清醒过来。
她尚没有想明白李策为何忽然又提起这事,就险些被他温柔的目光迷住了所有的神思。
李策又低下头,呼吸时,那淡淡的酒气混着醒酒汤里的柑橘香,若有似无地扑在她唇上,痒痒的。
“殿下怎么突然提这个?”
那还是席上阿耶借着酒劲跟殿下东拉西扯才提前的事,没想到李策还记在心上。
余清窈舔了舔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