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论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样,都一定会跟殿下保持联系,并且表现得十分恭敬,这能让他少一个威胁,多一条生路。
“可一旦形势有变,到了真正需要抉择的时候,依照这些节度使的秉性,他们只会注重实际利益,随时可能弃大晋而去。
“正因如此,虽然他表现得很好,我们也不能太相信他,更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所以殿下才会去徐州,谋求自己掌控局势。”
说到这,黄远岱摸出酒囊,像是喝水一般自顾自饮了一口,给了赵英、赵平思考的时间。
赵英嗔目结舌,仿佛看到了新天地,大受震撼,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些门道。赵平反应较小,陷入沉思,检讨自己的思虑简单。
“如此说来,郓州的确不是牢牢掌控在我们手里,耿安国这种节度使也不值得托付信任。”
赵英喃喃自语,“怪不得,前段时间陈奕将军接触耿安国时,传回的消息是对方态度模棱两可。
“如果对方真的忠于大晋,哪里还需要先生特意提前来郓州,谋划着‘说服’他?”
黄远岱哈哈一笑,“韩王殿下这话可就又错了。”
赵英呆了呆,不明所以:“又错了?”
赵平也是茫然地看向黄远岱。
黄远岱喝一口酒,咋摸了下嘴,娓娓道来:“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耿安国的态度一定是模棱两可的。
“作为我们其中的一员,陈奕当然不会太信任耿安国,而郓州是关键之地,容不得半分差池,在局势格外紧张之时,想要陈奕确信耿安国效忠大晋,后者说得天花乱坠、赌咒发誓都没用,必须要做出强有力的行动。
“这些行动,或许是立即布告天下义成的立场,或许是囚禁乃至诛杀跟杨氏有联络的梁山将领,或许是把郓州的兵马尽数调走
“而无论哪一种,耿安国但凡是不想义成内部大战、手足相残,都做不到,也不能做。
“可陈奕也不能放松要求,他毕竟看不到耿安国的内心。
“所以陈奕传回的消息,只能是耿安国的态度模棱两可,而在我们看来,耿安国的态度也不可能不是模棱两可。
“一言以蔽之,但凡梁山诸将还有杨氏高手的支持,义成内部可能分裂大战,耿安国就会一直处在两难之境。
“唯有杜绝了梁山诸将的杨氏外援,令梁山诸将无法想着忤逆他,并且自己可以借助大晋力量镇压诸将的贰心,诸将才会乖乖跟着他效忠大晋。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耿安国方能表明自己的立场。”
一席话让赵英的心灵不断遭受冲击,临了脑中一团浆糊,差些晕头转向,听黄远岱这么说,耿安国又成了大晋忠良。
赵平的反应比他好一些,五官不曾各自僵硬,但也没有本质区别,内心的混乱让他的鼻子眼睛无法凑出一副完整的表情。
半响后,赵英怔怔地问:“那耿安耿帅,究竟是不是大晋忠臣?”
第七五七章 教导(下)
黄远岱微微一笑:“既然韩王殿下如此问了,那我只能这么回答殿下:某也不知。”
赵英:“”
黄远岱把空掉一半的酒囊收起来,现在不是可以喝醉的时候,喝上一些助助兴即可,没必要抱着酒囊不放:
“其实之前我们有机会分辨耿安国是否忠心,但我们没有往那个方向去谋划,因为一旦事情的成败需要靠人的品性来决定,那事情便已失去控制,是在赌。
“殿下把杨氏高手挡在徐州,让义成军中的梁山诸将没了依仗,迫使义成军在现实面前只能选择效忠大晋,我们也就失去了辨别耿安国品性的机会。”
这番话赵英倒是完全听明白了,点点头表示理解。
赵平寻思片刻后 沉吟着道:“事到如今,义成军肯定要跟随王师作战,虽然他们战力寻常,但运送粮草辎重总是没问题,往后只要形势不大改,我们就永远无法知晓耿安国究竟是不是忠良。”
黄远岱呵呵笑道:“不能识别官将的忠奸,只能说是没有给官将成为奸佞的机会。这是一种幸运,因为那说明局面没有坏到哪里去。”
赵平深以为然地点头,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局面。
赵英则不然,他希望得到一个问题的明确答案,遂转头问赵宁:
“革新战争是千古大业,耿帅的份量非比寻常,以他过往的资历,日后很可能得到更大重用,难道我们不需要准确判断他的品性?”
赵宁对赵英这个问题不无欣赏,遂正色给予指导:
“形势不能让我们判断一个人,这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无奈,很多时候,当形势能让你判断一个人的时候,很可能就是事情败坏,局面不可收拾之际。
“为了避免在紧迫关键之时,我们重用的对象不是小人,这就需要我们有识人之明。
“你们要记住,识人之明,是一个统领大局的主事者需要具备的最重要品质。如果你们还没有这个能力,就要立即想方设法训练提